在洛大娘准备开口说道两句的时候,李大麻子从肩上抽下毛巾在她脸上扫了一下,随即用毛巾擦了擦手,扬了扬下巴傲娇的说:“寇小友的这碗豆腐脑我请了,权当为刚才的冒失赔罪,不过某人的嘛...”
洛大娘睁着亮晶晶的双眼,一脸期待,“老家伙,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李大麻子把毛巾往肩上一搭,阴阳怪气的道:“哟~泥腿子都会拽学问了。可惜纵使你才高八斗,饭钱照样得付!”
“你……”
“你什么你,吃你的脑袋花去!”
瞅着洛大娘吃瘪的模样,寇苒不厚道的笑了。
说实话,她真没想到在嘴皮子上笑傲江湖的洛大娘会败在芝麻包手上。
有趣,实在有趣。
在俩老不羞的吵闹中吃完早饭,洛大娘擦了擦嘴,道:“苒丫头,你要去何处送药?”
想了想那个地方,寇苒笑得尴尬,“美人香。”
“哦,美人香啊。”洛大娘随口接了一句。
当两人走出早点铺,洛大娘发出一声怪叫,“美人香?!”
她指着寇苒,一脸恨铁不成钢,磕磕巴巴的指责道:“你...你个臭丫头学坏了!我...我...”
‘我’了半天,洛大娘实在不知道她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指责吧,她与寇苒非亲非故,没立场;就这么闭嘴吧,又十分不甘。
“你说你,好好一个正经女子,为何要与那种**混乱的地方扯上关系?你这是自甘堕落啊你!”洛大娘气得直喘粗气。
寇苒摸了摸鼻子,等洛大娘气息平稳下来才道:“大娘您误会了,我之前遇到一个被医馆避之门外的求医者,心生怜悯之下提出帮他看病,作为报酬,他提前付了我一半诊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是患者,我是医,仅此而已。”
这番解释令洛大娘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些,她看着寇苒不放心的叮嘱道:“等治好那人的病,就莫要再与他有分毫联系,那种地方一次也不能去!”
寇苒嘴上答应着,实则内心蛮好奇洛大娘的反应。
都说青楼是温柔乡、销金窟,里面美色万千,环肥燕瘦任人挑选,是每个女人最向往的地方。
如此销魂之地,怎地到洛大娘这儿就成了最为避之不及的地方呢?
瞧着洛大娘脸色不好,寇苒识趣的没问。
将她送到离美人香有段距离的巷口,洛大娘就停下了牛车。寇苒提着药箱下车往里走,洛大娘很不放心的在后面喊,“苒丫头,送完药就赶紧回来,莫要在里面逗留。”
“知道了。”她应了一声。
白天的烟花柳巷处于歇业状态,晚上一派繁华热闹的长街此时寂静无比,户户大门紧闭。
没费劲就找到了鹤立鸡群的美人香,寇苒找到后门,上前敲了敲。
里面寂静无声。
她抿了抿唇,接着敲,这次手劲放得大了些。
很快,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来了来了,敲什么敲,死鬼!”
寇苒被‘死鬼’二字震得差点儿螺旋升天,她抬手抵在唇上揉了揉,止住了狂抽的嘴角。
‘吱呀’,门被打开。
睡眼朦胧的男人拢了拢外衫,正准备开口骂街,但在看清寇苒的脸之后,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噎得他翻了个白眼。
“贾夫人,您是何时出去的?”
男人一头雾水,这贾大树午夜时分还去茅厕解决三急去了,完事就回到了桃红的房里,这人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寇苒淡淡一笑,“公子认错人了,在下名为寇苒,此番是来找箬竹公子的。”
想来是箬竹吩咐过他,男人一听箬竹的名讳就将她迎了进来。
带她去箬竹房间的路上,男人时不时看她一眼,眼中有着赞叹,“普天之下,无奇不有。壮女外形就如贾夫人的孪生姐妹一般,令人难以分辨。”
此时的寇苒脸上只有,也只能挂上礼貌的微笑。
她算是明白了,面对这个操蛋的问题时,微笑便好。解释就是掩饰,越解释越黑,到最后无从解释。
男人也没想面前这个清风朗月的女子回答他,只将她带到箬竹房门前后说了一句,“壮女下次来一定要点奴家哟~奴家叫香草~~”
香草,我还香菜呢。
寇苒以笑回应,给她抛媚眼的香草忽地捂住脸,嘤嘤嘤的跑远了。
她脸上的笑一僵,眨了眨眼敲响房门,两短一长。
这次门开的挺快,一个面容妖艳的男子探出头,“快进来。”
寇苒后脚刚进门,箬竹就猴急的关上了门,速度快的差点夹着她的脚后跟。
“快,快把药给我!”箬竹在她面前摊开柔弱无骨的手,面上带着急切。
寇苒将药箱放到桌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三瓶药整齐的摆放到桌上,“此药每日两丸,需忌辛辣、酒精、寒性果蔬,饮食务必清淡。在服药的这段时日,莫要行敦伦之事。”
箬竹迫不及待的拿过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往嘴里一扔,连水都不喝就吞咽入腹。
想来是被身体的异样折磨怕了,药丸入腹的那一刻,他就像脱了力般坐到了凳子上,用手抵住额头。
周遭陷入寂静,寇苒自行找凳子坐下,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发呆,未曾肆意打量箬竹的闺房。
约莫过了半盏茶时间,箬竹才像想起寇苒般,他没抬头,只指着梳妆台上的一个绯色袋子,语气虚弱,“那是剩下的诊金,寇大夫拿走吧。”
该得的银两寇苒向来不会客气,她过去拿起袋子颠了殿重量,满意的勾了勾唇。
“药已送到,在下就先告辞了。”
箬竹依旧保持着扶额的姿势,摆了摆手表示慢走不送。
离去时,她从药箱暗格中拿出一瓶药水、一小盒棉签,温声道:“桌上的药水在患处每日涂一次,这三瓶药服完,再按照我之前写给你的药方抓两副药服用完,病情基本便会稳住。”
沉默的男子低低‘嗯’了一声,不管他有没有看见,寇苒都虚握双手作了一揖,之后提着药箱脚步轻缓的离去。
门磕上的声音虽轻,却还是惊动了妖艳绝伦的男子。
他抬眸望向紧闭的大门,视线又转向桌上的瓷瓶与木盒,媚人的双眸变得缥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