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紫月宫矗立在群山飘渺之间,民间传颂着,这里面住着拜圣教新一任的教王和她的男人——大沧太上皇。
我坐在宫门前碧白的登云玉梯之上,静静地守候沉下去的夕阳,摩挲着伏在我怀里熟睡的人。
赤红色的苍穹将我的回忆拉回了那次万丈红霞之下的绝境逢生。
似有无数道无边无际的红光,那些光围绕着我,笼罩在深谷之底,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
难道说,人死前是这般景象?
很久很久,我恍惚睁开了眼,头顶仅有碗大的天,日影西斜,脑袋里一番沧海桑田,多活了几十年一般苍老,恍惚觉得那些荒芜的岁月不曾属于我。
枯坐了片刻,想着自己是不是已经轮回寂灭,到了一个虚空的境地。
青萝古树,郁郁葱葱之中走出一个人,高大魁梧,黑甲漆漆。
他步态沉重的走向我,俯身下来,眸光凝定了,蜿蜒一笑,犹如繁花飞坠。
鸢翼,是你吗.....
我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脸,额头,眼睛,鼻子,嘴巴……胆战心惊地确认眼前的画面不是幻觉。
好似天上掉下来的星辰落在了他的眸中,闪烁着神秘而坚定的光芒,那如水墨丹青般的脸部轮廓每一寸弧度都恰到好处地让人痴迷。
眉宇之间,千山万水。
眸光流转,沧海遥迢。
是他在看着我,鸢翼,活生生的人,眼中尽是绵绵爱意。
我嚎啕一声,大哭起来,情感再也无法自控。
我一头涌进他的怀里,疯狂地哭着,哭着哭着又笑了……笑着笑着又止不住眼泪。
人生的大喜,莫过于失而复得。
我们都没有死,并且毫发无伤,就连原本插在我们胸口的两截潋云剑也完完整整地插在泥土里,耸出的剑柄依旧祥云璀璨。
我手里的黑白鱼不再是两枚坠子,而是紧密地缠绕为一体,黑白相间,阴阳两极,首尾呼应,我想这应该是它本来的样子。
万丈深渊之下,我们为彼此的存在而欣喜若狂,纵然面临着一个天大的谜团
也无暇去解开它,我们珍惜每一分每一秒还能看到彼此的时间,生怕这来之不易的美好转瞬即逝。
那一夜,风潇雨晦,无处不是漂浮不定的迷雾,深谷里阴森恐怖地仿佛从未有过生灵涉足过此地。
陡峭的山坡上天然形成的石洞成了我们栖身的安乐窝。
他用柔软的花苞厚厚铺了一地,布角包裹萤火虫悬挂头顶石壁。
洞外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雷鸣声,接着大雨滂沱,山石翻滚。
他的脸在摇曳的萤火之光里忽明忽暗,那样微微舒展的眉宇之下一双温柔明媚的眸子让我无法平静。
在我心里,他是大海,浩瀚波澜,而我只是眷恋浪花的小船,我崇拜他的伟大,仰慕他的巍峨。
我愿意做被大海征服的小船,此生此世,在你的怀里,永不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