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章 参商永隔(1 / 1)念兹尘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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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怀里吃力地摸出一枚滴血的黑坠,已全无血色的手颤抖地伸向我。

那一刻他的眼睛闪过雪亮的光芒,半垂的眼皮缓缓睁开,远山般的双眉黛色隐隐,我知道,这昙花一显的明媚便是他的回光返照。

“先帝崩逝,托孤遗物于你.....圣匙双极本该在一起,沫儿……”

“那一夜,先帝见海宁侯人头被送入宫中,哨卫称巫人造反,先帝信以为真,命孤救军,先帝从未下旨屠巫...”

“先帝遗言,他一生戎马天下,杀生无数,他纵然对不起拜圣先贤,但...但他始终忠诚于教王,也爱着教王.....”

“那夜你醉了,手中悬着一枚白极,孤已知,是你,可...,孤希望你永远这样醉着,什么都不知道,远离仇恨,杀戮......”

“沫儿,初露般清澈的你啊,孤多想陪着你,看那些天上缥缈的云,地上七色的花.....”

他的手竭力地伸向我的脸,用生命中最后的力气去触摸一生也无法得到的人。

伴着呼吸一滞,他的手在触到我的脸的一霎极速垂落,双目阖合,脸上呈现短暂的喜悦后瞬间皮肉凹陷,满面僵白。

鸢翼……鸢翼!......

我眼睁睁看着他咽下最后一息,恍然失神,凝滞在当下,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怀里逝去,无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无可奈何得让人绝望。

面对死亡,我们都无比卑微。

我凝着他已然黯淡的脸,将他的头缓缓揽在怀里。

他走了,确然不在人间,世上再无鸢翼,想到此处,内心深处的悲哀再也无法抑制。

终于,泣不成声。

哭声震天彻地,歇斯底里,灵魂快要抽离出身体,我的心似乎被放进了烈火里焚烧,那些自以为可以了却的情绪此时此刻如火山岩浆般喷发。

一抹鲜红的血液从我的心口上涌,碎雪般四溅,散成飞扬的流萤。

所有混乱错综的记忆在一瞬凝结成解不开的死结,向着苍天一声嘶喊,荡不尽绵绵悲愤。

终明白,人世间,六道之中,唯人最苦,求不得,恨别离,全是宿命。

我抱着他渐渐冷却的躯体,渐渐走向暮色下的悬崖峭壁。

我曾经朝思暮想的容颜即将腐朽,他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山海遥迢的梦,朗若星辉的脸颊即将如同万物一般平凡无声地归于尘土。

我突然觉得这世界空洞乏味的让人绝望,什么繁华什么锦绣,不过是转瞬即逝的飘渺云烟。

这个世界不再有任何颜色,不再有一缕风充满凉意,一朵花香气袭人,一夜的明月皎洁清澈...所有景致都随着他离开了人间。

你不在人间,人间方才残酷。

我听到自己的心四分五裂的破碎,看到无数繁华锦绣悲哀落幕……

原来……,我的灵魂早已爱你,却不自知。

第一次遇见你时,漫天飞花,水雾迷蒙,我看到一张看似冷峻得永恒不懂爱情的脸。

你每每展颜露出的蜿蜒一笑却满是我爱你的模样。

你是无边无际的汪洋,是深邃辽远的夜空,是高耸无端的崇山峻峰,是睥睨人间,斗转星移的皇。

我早已在沉沦在你无垠的胸膛。

我是一夜孤舟,一颗星辰,一株青草,我怎么可以失去你。

鸢翼,等等我……

我放佛看见他站在远方夭夭水雾之中,越走越远,暮然回首,凝定了我,想要许我一生一世。

我立在悬崖边缘,万里云海在我头顶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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