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治愈

疼得龇牙咧嘴的江杳杳全然不顾形象，听闻这一声笑时，眉间顿时愠了几分怒气，一本正经地发问：“你这死丫头，我疼成这样了，你还在笑什么？不能有点同情心？”

花凝勉强止住笑意，柔声诱哄道：“王妃，我错了。其实您的表情不用这么视死如归，金疮药也没那么疼。”

她正欲反驳，双臂间便蔓延开一股轻微的痛感。

未及她反应过来，痛感不断加深。

金疮药已然全方位浸入伤口当中，原本伤口上的杏黄药粉消失不见。

花凝细致地处理完每一道伤口，才移开金疮药，将盖子盖上后，替江杳杳换了一身新衣裳。

全程都靠强咬着下唇才没有发声的江杳杳在缓解过身上的痛感后，不住埋怨一声：“我怀疑你这死丫头公报私仇。”

花凝正替她正着衣裳间的腰带，听闻这一声，顿时有几分不乐意，但手上的力道却始终是小心翼翼地：“王妃可冤枉我了，我这都是为了您好，若不用些药，往后要留疤的。您这身子金贵，留了疤还好看吗？”

往常江杳杳一向没有那么讲究细致，得幸亏是穿到位千金身上，她事事无需多虑，自有人替她安排周全。

如此想来，似乎待在这儿也没有那么难熬。

花凝替她收拾齐整，拿起一旁的梳子替她将连日疏于打理的长发一下一下梳顺，见她出神，不住询问一声：“王妃这是在想什么呢？”

江杳杳撑着下巴摇头晃脑半晌，目光甚至有几分空洞。

花凝有些担忧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王妃，您还好吗？”

肩上遭到一阵拍打，江杳杳回过神来，起先有些茫然：“锕？”随后自然衔接下一番话：“花凝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花凝暗自舒缓了一口气，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看王妃想东西想的出神，就想问问您在想什么。”

江杳杳恍然有所悟地点点头：“原是如此。”霎时起了玩心：“我是在想，往后该怎么替你寻个如意郎君。”

花凝目前尚且未有关于此事一分一毫的猜想。

听闻江杳杳这话时，先是猛烈地咳了几声，连忙摆摆手：“王妃，我是有哪里没将您伺候好吗？您要把我赶走了？若我有哪里做的不好，您可以直接跟我说。”

江杳杳并没有料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连声解释：“你这丫头，年岁也不小了。伺候我时尽心尽力，我自然要替你寻觅良人的。”

原是这样！

花凝的心绪宽松大半，连眼尾都愉悦地扬起：“您不用担心我的，我愿意一辈子伺候在您跟前，没想着嫁人。”

江杳杳一时有些咋舌，不甚同意地转了转眼：“这样可不是件好事。”

花凝双眼间渐渐蒙上了雾气：“看来定然是我做的不够好了，您才急于将我赶走。”

见她情绪顿时大起大落，江杳杳干脆收敛了想法，指腹在桌案上点了几下，强调道：“好了好了，不许哭。但我有时候脾气可没那么好。”

自从那件事后，江杳杳已然收敛许多，这点对于花凝来说是有目共睹的：“小姐如今耐心许多，和从前好像不太一样了。”

江杳杳生怕露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如今物是人非，我心境变了。”

花凝则十分赞同如今江杳杳的一言一行：“王妃娘娘如今这样，奴婢看了也欣慰。您能变成这样，是再好不过了。而且我看王爷对您心疼的紧。”

“是吗？”江杳杳捋了捋长发，在妆奁盒中挑着簪子，漫不经心地接话：“可他总说我蠢。”

花凝从妆奁盒中挑出一只并不招摇的步摇，抬起抵在她发髻旁左右试探，自然而然衔接下话头：“可王爷昏迷时，嘴里念的可全是您的名字。”

江杳杳面对这种近乎赤诚的情感，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只得机械地回应：“当真？”

花凝坚定地颔首：“当然，王爷危在旦夕还挂念着您，可以说是伉俪情深。”

江杳杳一时被她说得有些羞涩，连忙抬手在脸颊侧扇了扇风，以吹走身上的燥热。

可徐徐送来的凉风却没有起到丝毫缓解的作用，只好借拍了拍花凝的手背以转移注意力：“坏丫头，如今是什么都敢说了。”

花凝往一侧躲了躲，不曾想却仍然是正中她这一拍，脸上顿时闪现几分委屈来：“王妃从前都不舍得打我。”

江杳杳将双臂环在身前：“若我不打你，你还要继续胡说。”

花凝吐了吐舌头：“我才没有胡说，是小姐自个儿不敢承认。”

江杳杳难得没有反驳，直接转移话题：“夜深了，本王妃要歇下了。”

花凝点破她的心思，见她不愿面对，一时干脆不再纠结于此事上，伺候着江杳杳歇下了。

兴许是路途遥远，加之中间颠簸不已，江杳杳这一觉睡得额外安稳。

再度醒转时，是被花凝叫醒的：“王妃，王妃，该起身了。”

江杳杳卷入厚被里，翻转过身子，嘴里支离破碎蹦出几声：“别吵别吵，我还要睡。”

花凝打量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早已日上三竿。

耐心等待过半炷香的功夫，花凝再度回到床榻边，连带着洗脸盆也放置在床头柜上。

花凝将一切准备就绪，拿起手上的小锣，在江杳杳耳侧轻轻一敲。

江杳杳登时惊醒，惊魂未定地倚在床头前，边揉太阳穴，边慢吞吞地睁眼：“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花凝将小锣收置放在一侧，将漱口盅递到她身前，等江杳杳接过后，花凝又将干燥的脸帕全数浸入温水当中：“倒没什么事，只是日上三竿了，我担心您今夜睡不着。何况您不也记挂着王爷的身体状况，我担心若我不提醒您起身，您一会该懊悔了。”

劈里啪啦一大段话砸向江杳杳，她几乎没有捕捉到任何重点，只知道自己大概睡了很长时间。

只不过这段时间若搁置到现实当中，兴许不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