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端来食物,发现梁帝已不在,他没有多问,我取了那瓶米酒,自顾自一口一口喝着,温热的米酒甜甜的口感略带淡淡的酒精,在寒冷的北方,喝一点这样的米酒暖身最惬意的了。
凌少以为那一瓶米酒我会与他一起享用,见我直接拿着酒瓶喝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他道:“蓉伊,这酒是两个人的量?”
我嗔怪道:“你收回刚才的话,我依然视你为朋友,这酒便与你一起喝。”
凌少噘嘴道:“你说过,我的感情你左右不了,我要怎样是我的事,感情是没有对错的。好吧,我拗不过你,不过我依然感谢你能视我为朋友,现在赏我一杯吧,九王妃。”
“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回朝,我与梁帝说明白了,这里我们不宜久留。”我斟着酒,递与他,默默道。
凌少没有一丝意外,接过酒,平静回:“好,那么今晚,你只能喝一点点,可不希望你醉的起不来。”
我仰头一杯,盯着空杯道:“让我喝吧,只有酒才能让我安眠,凌少,我最近老做梦,可是一喝酒,便能睡得很沉,你就让我喝吧,你舍得我日日噩梦惊醒吗?”
他也仰头一杯,似乎是想到什么,但又吞吞吐吐道:“嗯,蓉伊,我曾听见你在梦中喊过我的名字,你可是梦见我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脸颊发烫道:“你胡说,我干嘛要梦见你。”
我们在说说笑笑间似乎回到了平日的友情,凌少喜欢我,但是他懂得拿捏分寸,有时候爱潜藏在心里是对对方的负责,是对彼此的尊重。我们商谈好明日一早出发的事情,一壶酒下肚,我心满意足。
次日一早,空气寒冷而刺骨,我和凌少预备好一切整装出发,宫门外柔福、潘邵阳已经守候,才得知梁帝命二品殿前都指挥使潘邵阳护送我们出金国边境,我心存感激,但无以为报。
柔福哭红着一双眼,悲泣道:“袁导,好好照顾自己,珍重。”
“你现在是最幸福的人,瞧你眼睛哭的像金鱼啦,不好看,可不许哭啦。”我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我要是三年后离去,那我一定是回现代了,你要替我高兴,知道吗?”
她半信半疑望着我道:“你说的是真的吗?那样的话,是最好了。袁导,回到宋朝,有空给我写信,这个你拿好,这是我最心爱的手链,你戴上,就当我在你身边了。”说罢,一条红彤彤闪亮的赤金包红珊瑚手链戴于我手上。
我与柔福依依不舍的告别,或许这一别将成永久,我们也许永远没有再聚的机会了。我在转身的一刹那,泪水直往外涌,迎着冷冽的寒风,默默哭泣与之道别,我留给柔福一个美丽的背影,我伸左手朝后挥挥便上了马车,她瞧不见我悲伤的样子。我、凌少、潘邵阳带着12人的护卫队,渐渐离去。
我居然有那么一丝的不舍,竟不知道自己是不舍柔福还是不舍梁晅义,或许两者都有,或许后者更多一些。我撩开车帘眺望这宏伟的金国宫闱,突然望见远处城楼上居然有一个人静静矗立在寒风中,他头戴冕旒一身明黄龙袍,孤零零站在那里,任凭寒风呼啸,他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的马车,他无声无息目送我的离去。我心彷徨,方才的不舍转为惭愧,金国我真的不该再来了,我垂下车帘,回忆曾经他的种种过往,如影片一掠而过。与别人,还有可能做朋友,而我与他,连朋友都不可能。
马车内的我被摇得晕晕乎乎,我想睡一会儿,可空空荡荡的马车内没有可依靠的,我想熙莲了,至少她在我身边的话,我们可以互相依靠,不晓得她和柳翼有没有安全抵达宋朝。
突然闻得马儿仰天嘶叫,马车停止不前,我忙拉开车帘望去,只见眼前出现一群乌压压的持刀绿衣蒙面人,预估有30人之多,那服饰颜色在这片丛林中有着很好的隐藏性。他们突如其来的空降,让我们一阵紧张,不知来者何人。
潘邵阳立即持刀冲到前头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皇家侍卫也敢袭击,你们好大胆子!”
对方绿衣头领阴阳怪气道:“哼,你一个宋朝的走狗牛逼什么,不要以为金国皇帝封你做了个殿前都指挥使就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在我们眼里,你就是一条哈巴狗,谁对你好,你就朝谁摇尾巴。”
我们的一个侍卫冲着绿衣头领呵斥道:“放肆,你居然用这样的语气跟潘将军说,”继而转头对潘邵阳道:“潘将军,不要与他多废话,让属下取他们的性命。”
潘邵阳放慢语速道:“看来我的身份你们了解的很清楚,既然知道我是哈巴狗,小心我的主人知道后要了你们命!”
对方冷笑道:“要取我们的性命,还要看你们的本事,今日不是你们要了我的命,便是我要了你们这帮宋朝狗的命。”
说完,两帮侍卫陷阱狂战,丛林间充满了血腥肃杀之意,就在这一瞬间,满天剑气响彻天空,血雨般树叶四处飘落。凌少冲着大声我道:“蓉伊,你在马车里不要出来。”
我几乎来不及应声,他已经与三名绿衣男子搏斗,为了保护我的安慰,他拼劲全力,坐在车内的我万分不安,我近距离的目睹着凌少的格斗,他剑术流畅无滞,挥攉潇洒,忽往复收,行多停少,近身的一个绿衣男子被他一个反手刺喉,血液四溅,无比血腥,那人当场一命呜呼。
我这里似乎有人在拆马车,猛地马车似被炸开一般,我顿时显现在蓝天白云下,一个绿衣人将我压制拖拽,我的胳膊被拽的生疼,绿衣人用长刀指着我的喉道:“九王妃,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潘邵阳和凌少见我被绿衣人绑了去,不顾一切立即朝我奔来,凌少大声道:“放开她!”
突然空中响起一声女子的狂笑,一个黑衣蒙面女人朝我走来,用剑指着我,冷笑道:“九王妃,你又落在我的手里了,上回没能要你的命,哼,今日看还有谁能救得了你!”
透过那黑衣女子的黑纱帘我一眼辨认出来,我怒喝道:“乔妃,我从未害过你,你今日又想做什么?”
她咬牙切齿道:“我要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看看你的人皮下面是不是一只狐狸精。”
面对这样神智不正常人我脑袋开炸,我极其愤怒道:“你变态!”
凌少红着眼睛,眼神如炬,声音接近狂叫道:“你不能伤了他,放了她,你想怎样,你冲着我来吧。”
乔妃冷言对着凌少道:“你是谁?你知道她是谁?哼,他是我们梁帝日思夜想的人,你算哪根葱?就是因为她,我才落得今天这个样子,我早已恨她入骨,我今天一定要这只狐狸精死。”
说罢她对绿衣人命令道:“杀了她!”
凌少一个翻身,身轻如燕般跃到我的身边,在那男子还没来得及挥剑,凌少的剑不偏不倚地射中绿衣男子的心脏,可是凌少忽略了乔妃手中的剑,那女人发了疯般一剑重重刺向我的同时,也不偏不倚地刺向了凌少的胸膛,这两个动作发生的太快,呆立的我,眼见凌少喝绿衣男子同步倒下,而说是迟那时快,潘邵阳及侍卫已经剑指乔妃,由潘邵阳主刀,狠狠刺向乔妃的后胸膛,随着她的一声惨叫,潘邵阳又狠狠刺了第二剑。剩余得绿衣男子见自己的主人已经阵亡,都识趣地收拾家伙逃之夭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不顾一切地冲到凌少身边,抱着血泊中奄奄一息的他,撕心裂肺般地痛,我号啕大哭道:“凌少,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蓉伊,你不要哭。”凌少说的很轻很轻,轻得只有我一人能听得见,他说完这一句,闭上眼睛如同死去一般。
我心里跟丢了魂一般,口中狂叫:“快,快,去找大夫。”
潘邵阳立即带着我们去医馆求医,经过半日的折腾,凌少的伤终于被一位老医者包扎好。
老医者开了方子交给我道:“这位少侠的剑伤刚好在心脏部位,就差一点点,那剑就能要了他的命。”
我紧张地要窒息,发抖的声音问:“老先生,那他现在如何?”
老者深沉道:“少侠的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他要是今晚能退烧,那么明天以后开始服用我这张方子,一个月后他便能痊愈。万一,今晚少侠的烧不退的话,”他摇头道:“你们还是去找找其他高手吧。”
我哭泣道:“老先生,你想办法让他退烧呀。”
潘少阳闻言立即道:“王妃,你陪着凌将军,我再去请大夫。”
片刻时间,潘邵阳又请来两位医者,他们的说法与前者一样,我痴痴地守在凌少身边,望着他煞白的一张脸,眼泪似乎流不完,我握住他的手,泣不成声道:“你要挺过去,凌少,我们两番来金国,一路受了很多危难,我们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今天你也要逢凶化吉,我们一起来的金国,我们要一起回宋朝,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回宋朝,你是我在宋朝唯一的知己和朋友,如今柔福在金国,她不能陪在我的身边了,在宋朝能陪我喝酒聊天的只有你了,你要挺过去,为了我,你要挺过去,明天我为你喝药,明天我与你讲故事,讲我们现代人的故事,明天你要醒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