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你的存在，璃允是自责又充满愧疚的。”

“即然对我娘的死充满愧疚，他又为什么要违背她的意愿，想要将她送给天子，继而造成惨剧发生！”

从卢太医的话中，曦云已经知道，她的生母朱若深深爱慕着名义上的哥哥璃家主，可这份单恋不但没有得到回应，反而被最爱的人为了前程，千里迢迢送予他人为妾。

为了逃避将要发生的一切，朱若鼓足勇气逃离璃家，遇到了自己心悦之人，满心幻想着二人私奔后，在异国开始崭新的生活，却没想到自己被渣男玩弄了感情，最后孤零零一个人在边境难产，怀恨而终。

“为什么天子会是我的父亲？我娘她当初不是在被送于天子为妾前，早已逃离璃家了吗？为什么她怀着的骨肉，生父确实当朝天子！”

“你的生父是当朝天子，这是无需怀疑的，这一点就连我和璃允都没有想到，甚至你的母亲朱若自己也全然不知。”

“我不信！”

曦云伏在桌案上，对自己被揭开的重重身世，有些不知所措。

“璃允他只从朱若那知道，你的生父姓陆，真正发现你身份的，其实是天子。”

“你说什么？父皇他知道我不是陆曦？”

“没错，当年朱若从璃家逃婚时，爱上并私定终生的，正是将要被派往北岐为质的当朝天子！

他与朱若相约在北境借机私奔，却中途因意外错失擦肩，最后留朱若一人含恨而终。

北岐为质期间，他便不断秘密派人寻找你们母女的下落，天子此人也颇有手段，手中有一批愿意效忠自己的奴仆，几番周折终于确认了你的身份与存在。”

“这么说，陆曦在北境追杀中丢失，而我代其入宫作为王子，是天子和家主一致的想法？”

“陆曦的遗失是个意外，当时璃允他只是看你与陆曦自幼相貌相近，便动了将你驯养成为替身的想法，早早做了筹备。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复仇者，可缘分这个东西，谁也说不清道不明。

璃允他把你养在膝下，朝夕相处中，竟从对朱若的愧疚中，真的对你生出一份充满复杂的父爱。”

茸尕感慨之下，再次转身走向曦云，那张秀美中带着英气的面容中，他丝毫找不到朱若的影子，可不知为何，看着眼前在困顿中仍然充满生机的少女，他还是忍不住在面具的后面潸然泪下。

“将你充作皇子后，璃允后悔了，他不想让你一生埋没在皇家内院的斗争中，可又矛盾的认为你才是优于陆曦的天命所在，比所有人都更适合成为一名君王。

而天子本人，也本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想法，想将自己心爱之人的骨肉养在身边，不然以区区璃家的能力，又怎能轻易在皇家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

对待曦云也好，陆曦也好，他那份带着占有欲的扭曲的爱与愿，就像一条嗜血的毒蛇一般，死死缠绕着三个人的命运。

他们二人的生命，蚕食了茸尕一生所爱的两个女人，他们交织的宿命，缭绕成了茸尕一世的禁锢。

“大渊高宗十年，四皇子陆曦因故贬斥庶民，与罪妃璃氏一同发配边境，那一年璃家开始衰败，也是你与陆曦相识的那一年。”

茸尕的话语，令曦云震惊万分，高宗是当朝天子的庙号，当前天子驾崩的消息并未昭告天下，而自己和陆曦在被贬后相识，璃家开始衰败，那是前世发生的事。

“茸尕，你……”

“那一年，陆曦在我门下学医出师，亲手除掉我，了结了前世我们间的因果。

璃家失去我作为配置蛊药控制人心的巫医，便渐渐失去建立在下属忠诚基础上的凝聚力，开始衰败。

最重要的是，家主他以为你在卢太医自作主张的截杀中身亡，开始日渐颓废，有了日暮黄昏白发人送给发人的挫败感，对自己的一切谋划失去了信念。”

“我与陆曦前世发生的事，你怎么知道！”

“陆曦这小子手段狠辣，又善于隐忍，几乎将我一生所学摸得所差无几，只可惜他最终还是破解不了我生前的得意之作，并把它一直贴身待在身边，最后给你服下。”

咔嚓一声，红木镂刻的茶桌在曦云掌下碎裂两半，桌上的各色瓷器掉落地面，如同山崩雪裂，将地面染成一片湿润。

“猜到了吧，就是送你上黄泉的‘梦黄粱’，陆曦最后的求而不得。”

‘梦黄粱’三个字，大大刺痛了曦云的神经，前世陆曦字字诛心，将自己亲手杀害的那一幕幕在眼前不断回映，曦云痛苦的抱住脑袋，蜷缩在地上。

眼前的世界不断扭曲着，变得愈发模糊起来，眼前黑白混沌一片，她看不见茸尕，也看不见丛羽和武雅涵，更看不见陆曦和璃妃……

“‘梦黄粱’本就不是毒药，巫人医者，一生所求，不过逆天改命而已……

此药以我心脉铸成，集我毕生所学与渊国、南疆秘术玄学之大成，价值便在于逆生阴阳，截取大道天衍四九中，唯一一份逆天改命的破局时机。

陆曦杀了我，却不知道我的精魂早已与‘梦黄粱’融为一体，他的命运线与你我相互交织，已经难舍难分。

你们的重生，命运发生的变化，最终都源于我，源于与我宿世相关的‘梦黄粱’。”

茸尕说着，那双修长纤细的手便抚上了曦云的面颊，此时曦云眼前雾蒙蒙一片，五感全然尽失，对茸尕的所作所为丝毫无法防备与拒绝。

她的意识在一片虚无中被禁锢，漂浮在无边无际的荒凉中，什么都看不到、感受不到，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被茸尕为所欲为。

“你可能并不知道，我既是茸尕，又不是……”

茸尕的薄唇肆意的抚上曦云的唇瓣，被压抑着的欲念尽情释放，双手朝着曦云裙下划去。

“命运是无法改变的，想要逆天改命本就需要作为媒介的人付出代价，打乱原本世界中的存在与平衡，将自己的身份抹杀、篡改并插入一处不被天命所察觉，却可以接触道宿命节点的位置。

我将自己的存在插入了璃家长孙的身份，却渐渐像璃允那个傻蛋一样，融入了自己扮演的身份，执迷于这荒唐一生中来来往往的过客，忘掉作为‘茸尕’逆天改命原本想要去做、去改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