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儿子她清楚。

虽说长到如今的年纪，可于男女之情上，却是一窍不开。倘若当真有了心仪的姑娘，他定是要寻人来问的。

可偏顾昭琮平日来往的，不是如定北候府那位三公子那般一样不通情爱的，便是庄老太傅家的孙儿那般古板的。

若真是让他挑个人来打听一二，那也只能是胞妹顾昭蘅。

顾昭蘅：“……”

当真不是她太没义气，实在是、实在是母后她太过敏锐。

“蘅儿且放心，母后定然不会告知阿琮真相。”安皇后扬了扬眉，嗓音柔和：“且下回，你再出宫去，母后也给你行方便。”

顾昭蘅思考了片刻，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坦白。

左不过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她在“负隅顽抗”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的，说不准还会引来自家母后的几滴眼泪。如此可还不如一开始便要坦白呢。

顾昭蘅这般一想，顿时便好受了许多。

见她犹疑，安皇后心底一沉——果真是有那样一档子事！

可她那不成器的儿子，竟连来向她明说求娶的胆子都没有，可真真是委屈了人家姑娘。

“母亲……且屏退宫人。”顾昭蘅小声道。

毕竟，去给同授业恩师无异的庄老太傅贺寿，却在席间对女客一见倾心，还偷听了人家名字，可算不得是件光彩事儿。

安皇后抿了抿唇，只觉眼前阵阵发黑，难不成她那不成器的儿子，胆大包天的瞧上了……瞧上了他人妇？

直到听顾昭蘅说罢，知晓那大约是位官家小姐时，安皇后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气恼了。

虽说不似她所想那般惊世骇俗，可……只当她市侩好了，那样一个小官的庶女，如何做得太子妃，又如何得以母仪天下，平稳宫闱，教化妃嫔？

难道只靠着那点子喜欢？

“他同你说的多些，你瞧着，你哥哥可是非此人不可了？”

顾昭蘅神色复杂：“这倒是不曾。”

安皇后叹气：“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却不知品行如何。并非母后不通人情，要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可若非公卿勋贵之女，又如何撑得起后宫之主的风华来？”

“母后，哥哥不是乱来之人。”顾昭蘅劝道，从前……应当也是有这位余姑娘的出现，可她却不曾听到风声，想来此事是半点差池都不曾出。

“我何尝不知？”安皇后眉眼间多了几分疲累，“如今他心中装了旁人，母后……母后也没那个脸皮替他相看了。”

旁人家的姑娘也个个是掌上明珠，何必要嫁入皇家，守着个一心恋慕旁人的顾昭琮？

那岂非是要平白耽搁了人家姑娘的终身？

她也是有女儿的人，这样有损阴德的事儿，她可做不出来。

至于……那些贪恋权势，半点不在乎她儿子心中是否有人的，安皇后也是不愿意的。

这若两人皆想要好好相处，便是开始无意，也能琴瑟和鸣。她是盼着儿子身边能有这样一位知心人在的。

顾昭蘅一怔，她万万没料到母后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父皇那里……”

“自是要这不成器的小子自己去与你父皇请罪。”安皇后轻哼一声，“如今险些误了旁人终身的是他，我可不去替他受闲气。”

顾昭蘅哭笑不得，这样也好。

若是能让哥哥想通再去择选太子妃，想来……也是为她那嫂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