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汐不会轻易的无理取闹,但在这件事上,她可谓执拗的彻底。
想起生日那晚,她满怀期许的提着生日蛋糕,后来又像个傻子似的在后山疯狂找人,甚至还不怕死的跳进湖里去寻那串佛珠。
命丢了没关系,和尚走了也没关系,可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当他以另一重身份明晃晃地站在她面前时,竟能表现的如此陌生和不近人情。
而且,不承认就算了,还想把她送走。
姓霍的,真的很不是东西!
棠汐裹住被子一阵乱蹬,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两点,未作他想,马上利索的翻身起床,趁着夜色朝楼下摸去。
大约半小时后,又见女孩灵活的黑影慢慢猫进了卧室,揭开被子钻进那张柔软的大床便陷入了静止,不再有其他动作。
次日清晨。
聂无双一如既往地做好早餐端上桌,随后,双手环胸,神情自若的站在楼梯口,举目盯着二楼左边第三个房间。
十五分钟过去,早餐凉掉,房门无动静。
十五分钟过去,热过的早餐凉掉,房门依旧无动静。
又十五分钟过去……
徐连斐用手在某尊雕塑的眼前晃了晃,“别看了,你就是变成望夫石,小祖宗也不会下来的。”
那丫头的脾气他可是领教过好几回,不把人给折磨疯是不会罢休的。
唉,作孽。
“这件事吧,我认为还是得请那位——”
“时间差不多了。”
话到一半被聂无双打断,对方抬头朝客厅壁钟的方向看了眼,然后转身出门。
徐连斐见状连忙跟上:“喂,赶哪儿去,小祖宗还没吃呐!”
麓山的布局设计有别于一般的西方庄园,除了主楼采用洋房线条,其余构造无不沉淀出中式传统建筑的风韵精髓,一草一木沐浴晨风,越往深处走越是透着佛气。
聂无双步履轻慢的穿过花廊,等到漆色阁楼在桂树斜影中显露出一角时,他才加快步子,立在书房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伸手敲了敲紧闭的双开木门。
不多时,房内传来男人的低嗓:“进来。”
后面躲得远远的徐连斐,脚下像长了石头一般,眼巴巴瞧着兄弟推门进去,而他愣是动也不敢动。
哎,戴罪之身还是离那位远些的好,碍眼的后果极可能就是小命不保。
书房内炉香缭绕,霍修聿立在桌前垂头抄着佛经,神情舒淡,身姿清如修竹。
一股晨风由着门缝钻入,吹起案上的佛经沙沙作响,聂无双随手将门关好,转身走向男人。
“老大,大小姐这会儿应该已经下山了,要不要派人跟着。”
今日凌晨两点,遍布麓山各个角落的监控齐齐瘫痪,很难想象,一个小丫头片子是如何做到在不触发警报的前提下,神不知鬼不觉将端口切断的。
最值得人深虑的是,这一切竟都在老大的意料之中。
“不用急,再等等。”
霍修聿淡声开腔,右手提笔沾墨,劲骨的笔锋在宣纸上流云肆意。
男人灰色长衫的袖口处,隐隐显出他腕间的那串黑色佛珠,漆透浑厚,沉敛韵泽。
屋顶细细的灯光落下,珠子不显折光,反而色泽愈发黑润。
这串珠子是边藏汨罗达宫的圣物,佛喇圆寂前将其赠予霍修聿,那年,这个男人不过才十六岁。
这些年一直没见男人把佛珠戴在身上,可自从穹山归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