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曼巴一事结束后,孟焦难得的过了一段时间清静生活。
北境,尤其是靠近叶尔秋河的领域均被孟焦默默标上警戒色,绝不轻易踏足。
以焦土林域为三角上端顶点,巨石蛇巢三处不凡之处形成的三角形区域,产生了太多诡异且不正常的事情。
广阔的温热的荒芜土地,突兀的如小山一般庞大的岩石,拥有致幻能力,孕育无数爬蛇,导致黑猫变异的蛇巢,这三处地点恰好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尽管曾经居住在巨石下许久,并未受到影响,但发生了这许多事情,孟焦很难相信巨石没有蹊跷,不了解的,诡异的地点,还是敬而远之较好。
天下如此之大,何处不能居住,没必要和一块石头过不去。
狭长的深邃的山谷,也是一处不错的栖息地。
黄昏时分,覆盖着积雪的山岩沐浴在霞光中,北风轻吹,凉意渐增。
孟焦正在山谷之上,紧挨着崖壁,与火箭和虎三妹玩闹。
不远处的歪脖树上,胆大的乌鸦抻着脖子,梳理自己漆黑的羽毛,瞪着眼睛,好奇的打量老虎一家。
呀呀呀它们叫。
乌鸦是很聪明的鸟类,它们有自己的语言,可以互相交流,传授狩猎寻找食物的经验,还能教育幼鸟,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最神奇的是,不同区域的乌鸦还有各自的“方言”,这个市的乌鸦学会利用马路上行走的车辆开核桃,很快就能教授给其它乌鸦同类,大家一起利用车流的便利,打开坚硬的核桃。
一旦这些乌鸦机缘巧合来到其它省市,就不能将自己掌握的技巧快速传播了,其中原因自然是“语言不通”,外地乌鸦听不懂本地乌鸦的话,本地乌鸦也听不懂外地乌鸦的话,掌握不了压核桃的技巧很正常。
山谷附近的林域,所有乌鸦都没有语言不通的烦恼,因为食物的匮乏,它们的活动量比寻常乌鸦大得多,若是偷懒,寻不到食物,便很容易饿肚子。
除了一些草籽还有残留下来的坚果一类,乌鸦最喜欢的就是各种死去的动物尸体,若是经常抬头仰望天空,便时常能看到成群结队的乌鸦从天空飞过,寻找死尸,孟焦没少利用这些免费的劳动力获得美餐。
当然,礼尚往来,乌鸦也没少占孟焦的便宜,之前那次围猎,捕杀的大量野猪,老虎没舔舐干净或者不喜欢吃的边角料都进了乌鸦的肚子。
这些黑漆漆的大鸟除了聒噪一点,倒是没什么缺点,孟焦最烦它们的破锣嗓子,歪脖树深受乌鸦喜爱,杀鸡儆猴的手段并不管用。
突袭杀死的乌鸦挂在高处,没几天就被风吹跑了,失去威慑物,乌鸦很快又凑了上来,孟焦毕竟没有翅膀,奈何不了这些会飞的鸟,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乌鸦们对老虎一家同样不陌生,毕竟吃了那么久白食,天天见,聪明的乌鸦早已将四头老虎的性情摸的一清二楚。
最大的那头雌虎脾气还算不错,很少找它们麻烦,只要不犯贱,跑到那雌虎身边吵闹,一般都没事。
第二大的那头雄虎性情阴晴不定,发了狠可以奔上山崖,杀死来不及逃跑的乌鸦,心情好的时候又不动杀戒,就算靠近它,也没有性命之忧,是个危险分子,乌鸦们不知道孟焦什么时候会心情不好,突然发飙,所以它们一致选择远离孟焦。
剩下的两个小家伙,条纹颜色深的那个脾气稍暴躁些,但它没有大个儿雄虎那般可怕的速度和跳跃能力,并不被乌鸦放在眼里,另外一头小雌虎性格较为温和,平时不爱搭理乌鸦,乌鸦们也不会主动招惹它。
虽然乌鸦是一种很欠儿,很喜欢惹事的鸟,但它们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皮一皮,小命没,这样犯贱可划不来。
远远看着老虎一家嬉戏打闹,不遭受那头大个雄虎的攻击,没事的时候,品味一下老虎留下的美味珍馐,对这群乌鸦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乌鸦怎么想,孟焦不感兴趣,此刻它正专注的“跳格子”。
最近闲下来,为了让火箭和虎三妹玩的尽兴,孟焦算是绞尽脑汁,研究出不少有意思的游戏,这其中不免要借鉴它曾经玩过的游戏。
起初孟焦举办过赛跑比赛,跳高比赛,还有拔河,跳远比赛,奈何只有两头小老虎参与,这场运动会显得过于寂寥。
火箭和虎三妹比,结果显而易见,不常运动的虎三妹稳落下风,屡屡失败,小家伙怎么开心的起来。
为了照顾虎三妹的感受,孟焦又改进了不少游戏,比如说“双虎足球”,两头小老虎一左一右,努力将唯一的一个“球”踢进对方的球门内。
用来当做球的,是一颗兔子头,对两头幼虎来说,未免有些小。
孟焦最中意的无疑是那个猞猁头,可惜,被丢在巨石下了,它总不能为了一个玩具冒着风险回巨石取。
兔子头咬掉长耳朵,虽然没有猞猁头圆,凑合着也能用,不影响火箭和虎三妹的兴致。
老是玩足球总会玩腻,孟焦又改进了小时候玩过的跳格子游戏,在雪地上画上方格,带着小老虎们跳来跳去,增加火箭和虎三妹的身体协调性。
冬季逐渐走向终结,春天就要到来,降雪的频率越来越久,偶尔下一场,也不像起初的几场雪那么大,呼啸的暴风雪也没再刮过。
每日正午,太阳高挂,树梢上的积雪便开始慢慢融化,形成一条条冰棱,从高处坠落,插进地面的积雪上,用不了多久,又化成泥水,渗透进土壤。
食草动物响应着自然的号召,纷纷露头,从森林各处钻了出来,孟焦即便不前往北境,也能捕捉到猎物。
最艰难的日子有惊无险的熬了过去,孟焦终于可以准备又一次进化的事宜。
天色昏暗,太阳已经落山,雪地上的格子内满是小老虎留下的爪印,积雪下的泥土露出来,在一片白色中分外显眼。
火箭和虎三妹仍有玩兴,奈何身体已经十分疲惫,孟焦一声呼唤,小家伙撒开腿,想要飞奔过去,最终没撒开步子,只能低着脑袋,缓缓走去,有些发蔫儿。
乌鸦站在歪脖树上,黑黝黝的一整排,见状呱呱呱的嘲讽起来,未等火箭横眉立眼,早就齐齐飞起,钻进森林里去了。
呜嗷
火箭瞪着眼睛,望着狼狈逃窜的乌鸦气愤的骂了一句,奈何乌鸦早就不见踪影,根本看不到小老虎生气的模样,就算看到火箭生气,它们也不会放在心上,在天上飞的总是比在地上跑的有底气。
舔了舔火箭毛绒绒的小脑瓜,不知不觉,当初那个圆滚滚皱着脸整天呜哇呜哇叫的小老虎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火箭和虎三妹已经快要六个月大,它们已不是当初打不过狐狸猞猁,只能奋力反抗的小老虎。
食物充足,营养丰富,北极星和孟焦将两头小老虎照顾的既健康又伶俐,身宽背阔,牙尖爪利,战斗经验丰富,火箭和虎三妹已经颇具森林之王的威仪。
活动近一下午,两头小老虎精神头没有那么足,低着脑袋,垂着尾巴,无精打采动作缓慢。
跟着孟焦绕了个远,从山谷内部不怎么陡峭的缓坡走下去,又越过阶梯状的山岩,穿过狭长的山谷道路,抵达谷口栖息地。
经过一个多月的积累,这处新家也和岔口内一般,堆积了不少动物的皮毛和骨骼,随着天气渐暖,这些生肉保管的也殊为不易,就算孟焦刻意将食物堆积到遮阳的积雪厚重的地方,还是免不了发霉发臭。
为了避免浪费食物,孟焦只能带着火箭和虎三妹猛吃,实在吃不下还会刻意离开,给乌鸦行个方便,让它们也享受一下饕餮盛宴。
现在堆积在岩壁下的是一头半野猪,另外半头进了虎母的肚子,剩下的部分足够三头幼虎食用。
此刻,北极星正在岩壁下打盹儿,吃饱了就睡,睡醒了捕猎,捕猎成功接着吃接着睡,这就是母虎的日常。
三个孩子都分外懂事,往外撒不用担心安全,也不用担心幼虎迷路,有老大看着,北极星十分放心。
开始养育幼虎的时候十分劳累麻烦,现在幼虎可以独自狩猎独自觅食,北极星的压力大大减缓,它还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多伟大的虎妈妈。
首胎三头幼虎全部成活,而且成长的都分外茁壮,在虎族,这样的事情可不多见。
当然,这也多亏了孟焦的照顾协调,否则北极星就算再认真也不能将火箭和虎三妹安稳带大并且都培养成优秀的猎手。
作为长兄,孟焦做的事属实是不少,一方面是曾经动物保护者养成的救助野生动物的职业病。
另一方面,帮助火箭和虎三妹也是在帮助它自己,如果最早就放弃火箭和虎三妹,现在它的日子绝不会过的这么充实有趣。
两个高智商的可以交流的同类能大大减缓孟焦的孤独感,枯燥的生活中若没有这一抹温暖明亮的光芒,孟焦迟早会疯,变成一头真正的野兽。
小家伙们回到谷口,草草啃了几块肉,垫了垫肚子,便齐齐走到它们专属的睡觉的位置,紧贴着身体睡起觉来,它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活动量大,吃的多,睡的也快,就像小孩子一样。
孟焦在一旁看着弟弟妹妹玩闹,自己到不怎么累,它每天起床时都会做一遍日程规划,今天有一个重要项目需要完成,为了这个项目,它可是足足准备了两个多月。
又一次进化,即将开始。
将那头完整的半大野猪从岩壁下拖出,孟焦开始准备工作进食。
和前几次懵懂的进化不同,此次进化有脑海深处那个变异细胞的参与指引,更符合未知进化的需求,进化的效果也会更好。
孟焦多次获取身体的反馈,与“自己”交流,获取意见,得到了对食物的详细需求量,这一整头半大野猪,正是它此次进化所需要的量。
正常情况下,撑死孟焦它也不能将这么大一头野猪全部吃下,之所以要用到整头野猪,正是与之前进化的不同之处。
张开大口,从野猪的肩部食用,孟焦的肠胃在迅速填充,即使是它这样的大胃王,也吃不下四分之一头猪,很快,吞进肚子的鲜肉就要怼到嗓子眼,感觉腹内的食物时刻都在往外溢,孟焦住了口。
再吃就要吐出来了,不能再吃了。
闭上眼睛,孟焦默默呼唤体内的变异细胞。
开始了
大脑深处,一片黑暗的地带,那一直与孟焦交流的细胞遵从孟焦的意志,发出了一声低语。
完全无法辨别含义,似乎是混乱音符的,甚至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声音传过孟焦的身体。
像一声嘹亮的起床号响彻在孟焦体内,无数个变异细胞齐齐从沉睡中苏醒,它们纷纷回应最初的低语,千万句呢喃汇聚成海洋。
孟焦的耳中满是这苍老神秘的合唱,听之头晕目眩,它努力保持意识的清醒,此次进化万分重要,容不得半分失误。
就在变异细胞复苏的同时,孟焦体内的肠胃,肾脏等各种器官的工作性能瞬间提高几倍不止,大量刚刚吞进去的食物被变异细胞迅速吞噬,化作能量,在最初低语者的指引下,通过体内的一条条“高速公路”输向合适的地点。
孟焦的指爪开始发痒,它的牙齿开始松动,它的肠胃开始被清空。
进化进行中。
勉强无视掉体内山呼海啸般的变异细胞喊号子一般的低语,保持清醒。
孟焦很清楚自己该干什么,它仍在进食,进食过程中,它的牙齿开始迅速老化,撕扯猪肉的同时不时有牙齿脱落,扎在猪肉中,还带着鲜血。
按在地面上的虎爪同样如此,别说爪子,就连爪鞘也开始松动,摇晃。
未几时,便有第一根虎爪脱落,然后第二根,第三根,四只虎掌掉的干干净净。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在与最初低语者长期的交流中,孟焦早已经摸清这次进化的过程,它毫不紧张。
一边进食一边脱落牙齿虎爪,很快,孟焦就失去了一嘴洁白的虎牙,咬不动猪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