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先生说完离开教室后。

“嗡嗡嗡……”学子们霎时间开始热议。

赵侚勾着身离座挤到赵信的位子上，要一齐商量如何作诗词。

“诗词赋……”

赵信揉着逐渐发昏的脑袋。按照赵士吉的年代来算，这会儿应该是两宋之交。这时候能抄的诗词还有谁的呢？

“知道苏轼苏东坡么？”赵信问。

林诤：“……”

赵信探手摸赵信的额头：“又失魂了？”

林诤道：“苏先生……方才秦先生说的让我等去踏青的就是苏老先生……”

赵信：“……”

唉！这乱的啊！蔡京、高俅、赵士吉，现在又冒出个苏轼，这都什么啊？苏轼是跟这些个废柴同个时代的么？

“那这秦先生……不会是叫‘秦桧’吧？”赵信胡诌着道。

赵侚：“咦？这你又记得了！”

赵信：“……”

“对，秦桧，我想起来了！”林诤恍然大悟道：“你之前说三分的斩华雄一节，不就有个连发十二道暗器后被活捉的大将么，也是叫‘秦桧’吧？”

赵信：“……”

秦桧成了老师？

当时我还说谁来着？哦，好像吴三桂汪精卫之流，这些人应该不会是活在这时代的人吧？

烦，不敢乱抄了。

为了争得踏青的资格，课堂里的少年们各自捧着脑壳绞脑汁。

“有了！”赵信眼前一亮，摇头晃脑念念有词：“床前明月光，李白喝豆浆。灌了三大碗，尿了一大床。”

“哈哈哈，尿了一大床。”

“唔……是首好诗，要是把‘李白’改成‘林诤’岂不意境更佳？”

“哎，不闹”林诤制止玩闹，认真道：“这诗要是被苏先生读到，定会争得名次。”

赵信：“？”

赵侚也摸着毛茸茸的唇角思忖：“是哦，苏老先生似乎很喜欢这些歪诗……”

赵信：“？？”

苏轼有这癖好？

那好办了！

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歪诗存货可有不少呢。

于是，胸有成竹一片。先不理这作诗词，好好准备武比“步射”。

脑袋里有一丝印象，因为皇帝尚武，从小就逼自己骑射。步射，如字面之意，就是站着射。

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忆画面，好像准头还不错的样子。

“走，练步射去！”

林诤赵侚：“诗词还没作呢！”

赵信拉扯着两位兄长：“你们呆这里能憋出个鸟诗来？不如到屋外走走看看，兴许就灵光一现、文思如泉涌了呢。”

“也对哦，云弟说的是。”赵侚附和。

“哎……你们俩啊！”林诤拗不过，被赵信和赵侚一人一条胳膊架了起来。

三人刚出门口，教室内的学子们也纷纷起身。

“十皇子说的对，在这里也写不出东西，不若去外头寻寻灵感……”

最后，一教室的近二十名学子都出了屋。

仅剩两人：坐在位置上未动的是七皇子赵值，另一位则是起身走向赵值的少年公子。

“七皇子，您不出去么？”

赵值闻言抬头、见是蔡征，微笑着摇摇头：“不了，吾就在这里，也清静些。”

“那也罢，我也在这里陪你。”

蔡征说着，重新回到了自己位置坐下。

……

东苑小校场。

“云弟，你射的太不准了！”

“所以才来练嘛。要不然我下午肯定要吊车尾。”

根据武比步射规则，十箭发出，中靶心才能得分。至少中两箭靶心才能进入丙等。

“吊车尾是甚么？”林诤问道。

“就是排名最最末，车尾巴。”

“哦。”林诤点点头，又纠正了一下赵信的拉弓姿势：“这样，头要摆正。手指不能这样放，会被拉伤的。”

一旁的赵侚嘀咕：“哎，看样子这个是失魂的……”

“咻——笃。”

“耶！中了！”赵信兴奋道。

赵侚抚额：“我的云弟欸，那是我的箭靶。”

“没事，兴许苏老先生老眼昏花看不清呢。”

“咳咳咳——”

几声干咳在身后响起。三少年转过头。

“啊！苏——苏——苏先生！”赵侚林诤惊叫。

赵信抬首望去：只见当前是一位身材颀长的玄衫古稀老者，白须白眉白首，眼睛却炯炯有神。苏东坡啊……一代文豪呐！见到真人了！

能见到苏大文豪，是赵信的幸事，也是不幸：呜呜呜，没地方抄宋词了，也就没机会令汴梁万千少女崇拜钦慕了，鸡肋系统的爱意收割计划彻底流产了。

苏轼……

上学时大概学到过，苏轼官道坎坷，郁郁不得志。而现在的苏轼，好像……没听说过啊，难道他官运亨通了，所以活成了老寿星？

苏轼身后，还有位武服打扮的短髯青年，面熟地很……

赵信猛然想起——韩延！二舅哥……呸！本宫这婚是必须退的！

“你那个暴雨梨花针……还有雷符，有几分厉害。”韩延道。

他昨日听说得此事，作为武状元自是惊骇万分：瞬息之间一流高手当场毙命，而那暗器的使用者仅仅是一个体弱少年。如果武林中都是这种暗器，那习武还有何用？

“那是王、林两位道长给我的。”

锅随麻烦走，赵信一定要甩得干净利落。

韩延扶着苏轼在连廊坐下。

苏轼瞧着校场内的三少年道：“汝等继续射，老朽倒想看看汝们能否瞒过我这昏花老眼。”说罢又支使韩延：“午后步射由你判正，若闲来无事，好好调教这几个顽生。”

赵信纳闷着：得，老头子耳聪目明。

韩延也闲得发慌，正好拿这几个少年逗趣。于是，跳进校场、拾了一把弓，手往箭囊中一探、再往弓上一答，便是三箭齐发。

“笃笃笃”

三箭分中三靶靶心。

韩延睥睨仨少年，得意道：“若能学到我这一手，武举也就有望了。”

“六六六。”赵信拍手鼓掌。内心则在狂吐：一个武状元竟然在这新手村耍技能；果然十三叔说得没错，韩延是韩家最没出息的一个。

韩延以为一手箭技折服了少年，愈发得意，再道：“再给你们看看连珠箭。”

背负箭囊、手臂抖动，“刷刷刷”开始连射。

只是——

伴随着羽箭发出，只听得“嗤嗤”声响，羽箭未及箭靶便纷纷落地。

“谁！”

韩延一声惊呼。

“呼啦——”

一道青衣人影飞落入校场，轻飘飘立在赵信身后，接着，亮出了一块金灿灿的腰牌，道：“陛下吩咐，须在十殿下百步之内扈卫。”

“小拾子！”赵信高兴地抱了一下，然后转身对韩延道：“这是我保镖，火钳刘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