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甘文虎在家里看了看，王成龙觉得自己也是该把两个人的想法都说出来了。

王德发没有跟着两个孩子去村里，自己待在车里，等着他们回来。

“成龙，时间过得真快，你看看，不经意间，我们已经快要大学毕业了，我现在还记着当年小学、初中和高中毕业的情景，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个毕业了。”

“是啊，时间快得很，咱们是在高中的时候在一个班吧，这一晃都七年了。”

“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啊？”甘文虎问。

“想过，得一人，择一城，终一生。”王成龙说。

“你们学文科的就是不一样，说出来的话都让人觉得这么诗情画意。”甘文虎听着王成龙的话，也勾起了自己的对未来的美好向往。

如果再没有机会把所有该解释的事情解释出来，远隔千山万水的时候再说也没什么意义了。

王成龙其实早就在等着甘文虎问这个问题呢，“得一人”其实就是她给甘文虎说出来的机会。

“成龙，有个事我想跟你说说。”

“说吧，我听着呢。”

“其实，这次我妈让我跟着你和玉婷一起回来是什么意思，我知道呢。不仅仅是来这老院子看看。”

“那还有啥事啊？”王成龙反问。

“她一直都觉得你特别好，我们两呢，可能因为太熟，有时候也不太好意思谈论个人问题。成龙，你别见笑啊，虽然我觉得现在说这事有点遥远，可我怕你去那么远，再不说的话，有没有机会我都不知道。”甘文虎不知道突然哪来的勇气，干脆利索的说了起来。

“我没见笑，我要见笑啊，也就不跟着你来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那么远实习吗？”

“为什么啊？”甘文虎问。

“一是我的确喜欢，那里的孩子们需要老师二是我想知道你到底会不会挽留我。可结果啊，就是到现在，你也没说让我留下来。”

两个青涩的小青年，语无伦次的聊着。估计紧张的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甘文虎带着王成龙在村子周边转悠着，聊了很久，自打两个人认识以来，就从来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吐露心声过。

最后是甘文虎自己表了态。

“成龙，我愿意等你，实习回来，你可别再随性的做决定，虽然距离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可要长久想的话，还是离得近在一起好点。”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觉得我去的地方能实现我自己的人生价值，愿意留在那的话，你怎么做？”王成龙这是在给甘文虎打预防针。

“我跟着你一起去。”甘文虎几乎没怎么思考，脱口而出。

这一句话，彻底让王成龙心底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幸福。她知道甘文虎今天绝对是硬着头皮把这些话说出来的，以他的性格，换作以往，根本不会说这样的话。

王成龙看着眼前的甘文虎，突然觉得这个憨憨的男孩是那么的可爱。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两个人朝着王德发走去。

甘文虎让王成龙跟着他爸回，今天他就住在一个亲戚家，他也想把自己这座老院子有所交代，顺便还想打听下有没有姐姐和爸爸的消息。

“文虎，你要执意留下来，叔也就不坚持了，你可记着啊，千万不能在你家那老房子里住，危险的很。”

“知道了，叔，谢谢你啊，每次回来都麻烦你送。”

“不麻烦，你什么时候回去和你妈过年啊？今天都腊月二十四了。”

“我明天待一天，后天就坐车回省城。”

“时间是挺紧的，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是这，跟以前一样，明天你赶天黑到我家来，后天一早从镇上坐车也方便，你看咋样？”

“老麻烦你们，多不好，我自己从我村坐车吧。”甘文虎推辞。

“甘文虎，你就别不好意思了，我爸都这么说了，都是为了你方便，你就别推脱了，明天赶天黑来。不然我们可都生气了。”

甘文虎看着王成龙，知道不好拒绝，这是已经发话了，能不听嘛。

“行呢，我明天赶天黑过去。”

“这就对了嘛，那行，我两走了，你去忙你的吧。”王德发说着话，车已经打着了。

送走王成龙和他爸，甘文虎顶着腊月的寒风，再次回到了自己家里。

院子里以前的他妈种的花花草草，现在只能看到枯黄的痕迹。进屋，带不走的东西均匀的蒙着厚厚的一层灰。

看着眼前的一切，甘文虎在心里问自己，家到底是什么啊？这生他养他的地方，人不齐全了，还能算是家吗？

在屋子里待了一阵，冷的受不了，甘文虎就去他叔叔家了。

甘家店大部分都姓甘，据说当年甘文虎的祖祖太爷逃难来了这个地方，那时候的山上，还能养活住人，慢慢地就定居下来了。等到了甘文虎爸这一代的时候，地理位置的劣势就显现出来了，交通不便让最好的苹果卖不上个好价钱。日子看着好像比以前好很多，其实不然。

甘文虎这个叔，如果往祖辈上推敲，也算沾亲带故，事实上呢，早都已经出了五福，说亲也亲，说远也远。

在他叔家吃完饭，甘文虎就问起了这几年有没有他爸和他姐的消息，一家人齐刷刷的摇着头。

“文虎，你爸走了也这么好几年了，现在啊，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懂不？”甘文虎叔说。

“叔，我懂，我就是觉得，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就这样杳无音讯了，我和我妈要是不闻不问，那也不对，可这么等着，却没结果，我不知道我爸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咋想的啊，我们是想不出来了，你姐的消息倒是偶尔听大家说起，不知道是真的是假，跟人结婚了，孩子也有了。”

“叔，我明天就准备回了，我妈一个人在省城，年前我得赶回去。过完年我也要去实习，家里的事，你就帮我多留意着，要是有我爸的消息，我把我宿舍电话留下，你家里的电话，我也记下，这样沟通起来也方便。”

“你说你腊月回来一趟也不容易，真应该把你妈也带回来把年过了。”

“太冷了，而且她的情况，出一趟远门不容易，太折腾了。”

“你这次实习完就留在实习的学校了吗？”甘文虎叔问。

“不一定呢，实习的学校不错，想要留下的人多着呢，不一定能轮到我。

“哦，那也没事，反正，你啊，国家的一碗饭是已经吃到嘴里了。”

“啥饭碗都不好吃。还是要自己努力呢。对了，叔，我家的那老房子啊，我看也快不行了，村里的娃娃们调皮，你平常要是见了，就别让进去玩，万一要是有个意外，就麻烦了。”

“嗯，知道呢，你家那房，都是你爷爷手里修起来的，是真不行了。要是雨大点的话，都可能下塌呢。”

甘文虎和大家聊着，陆续有和甘文虎加有交情的街坊邻居饭后也来看看村里走出去的大学生。

甘文虎努力记住这些来看他的每一张脸，念着这份情。

王德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