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文虎把家里的事情安顿好，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了他的叔叔，如果下暴雨，那房子不行的话，就早点拆了，不然太危险。他叔答应了。

王成龙家的镇子，离甘文虎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看着不远，可到了镇上，不来他家的山上，总觉得就好像没回家一样，这也就是甘文虎为什么要坚持回来住一晚上。到现在，依然没有他爸的消息，他现在担心的已经不是能不能找见自己父亲的事情了，他最担心和害怕的是，有朝一日突然来个消息，还是噩耗，他该怎么面对。

几乎是赶着最后一趟经过镇上的车，甘文虎离开了自己的家。

可能，这一别，会很长时间都回不来，此时此刻，他才深深地体会到了王成龙给他带了一包土的用意，那是想让他把故乡带在身边。车走的越远，他的心就越舍不得离开，这算是背井离乡吗？好像也不是，外面的世界，他已经适应了四年了，也该到了他去融入外面世界的时候了，踏出校门的那一天，也就是他该扛起这个家的时候了。

好在甘文虎已经非常委婉地把想和王成龙在一起的想法表达了出来，两个人也算是在心里对对方有了念想了，这样的念想和期待，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内，成了两个小年轻最大的动力。

“文虎，有个事啊，我和你马姨一直想知道你是什么态度。”王德发在吃晚饭的时候问甘文虎。

“叔，啥事，你说，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王成龙看着他爸突然如此正式的和甘文虎说话，还有点纳闷。

“秀娥，你说还是我说啊？”王德发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让你说啊，你是一家之主。”马秀娥怼了一句。

其实王德发想问的特别简单，昨天从甘家沟回来的路上，他就发现了王成龙的变化，脸上总是会不经意间流露出笑容，不知道一个人在乐呵什么。而且回家之后，只要一谈到甘文虎，她整个人都显得异常兴奋。王德发和马秀娥把这个事说了，还是女人了解女人，马秀娥很肯定地说一定是这两个孩子在走之前，表明了心声。

“文虎，你和成龙呢，也都同学这么多年了，你偶尔来家里，咱们也都互相了解着呢，你是个乖娃娃，又和成龙是一个学校。这眼看着你们马上就毕业了，也不小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成龙都多大了。”王德发还在为自己的正式主题做铺垫。

“老汉，你有啥说的就说，听你说个话，人就累的啊。”马秀娥在一旁给王德发鼓动着。

“文虎，那我也就直接说了，你和成龙啊，都大了，这次实习呢，你们也都完全能做得了自己的主了，我和你姨啊，就是希望，你们也该考虑下你们两的个人问题，说实话，我们都能看得出来你俩的事，我作为成龙的爸爸，只要你们两愿意，我不反对。这话本来不应该我来说，现在啥社会了，又不像我们以前，面都没见，就已经定了，你们啊，完全自由，不用考虑家里人的意见。”王德发总算是憋着一口气把这话说完了，这恐怕是他这多半辈子当爸爸最紧张的时候了。

贵生和听后，眼睛扑闪扑扑闪的看着甘文虎，很淡定的叫了一声：“姐，姐夫。”

当他说到“姐”的时候，大家以为就是在叫王成龙，谁知后面又结结巴巴地说了个“姐夫”，不说还好，一说吧，全家一下子都乐开了。

胡玉婷说不出来，但是给贵生竖着大拇指，言外之意就是叫得好啊。

“啊呀呀，贵生啊，你这话说的，也是你这辈子最优水平的一句！”王德发了呵呵地夸贵生。

“贵生，去抱娃去，什么姐夫，我看你这个脑袋啊，一点问题都没有！”王成龙红着脸说。

贵生坐在自己的凳子不动弹，满脸一股子痞痞的笑。

甘文虎更是被王贵生这一声“姐夫”彻底给整懵圈了，脸都红了。

“好了，好了，还有这么多菜没吃呢，这事你们两心里有数就行了。来，文虎多吃点，就当是你在家里吃的年夜饭，明天回了省城，过年的时候你们娘两也买点好吃的。”马秀娥说。

短短的两天，从甘文虎向王成龙表明心意，到今天晚上王德发把自己作为父亲的态度摆出来，这样的幸福，两个即将走向社会的娃娃来说，来得很突然，但来的也很理所当然。

隔在甘文虎和王成龙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彻底被捅破了。

这个主意呢，是马秀娥给王德发出的。从王成龙告诉家里要去千里之外的边疆实习开始，王德发的心就没安稳过，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把王成龙能留在近一点的地方。实习嘛，并不意味着就扎根在边疆了，但是回来之后的选择，就很关键了。

马秀娥能从举手投足之间看得出甘文虎和王成龙之间的关系，只是两娃都比较腼腆，捅不破隔着的那层纸而已。

甘文虎这孩子确实不错，他选择南方条件比较好点的学校去实习，肯定也是向往南方发达的城市，要是这两个孩子能有走到一起的人生目标，那两个人总会想办法待在一起的，万一甘文虎能说服王成龙跟着他留在环境好点的学校，不就达到王德发的目的了。

在马秀娥的建议下，王德发才有了刚才吃饭的时候，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提出来的建议。

第二天醒来收拾自己的行李的时候，王成龙走进了正屋，王德发拉着贵生就出去了，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王成龙和甘文虎。

“成龙，过完年，你是直接去实习学校，还是先回咱自己学校啊？”甘文虎问。

“我还要回趟省城的，说好和几个同学一起坐车的。”王成龙回答。

“哦，行吧，你们路途远，肯定比我先走，我去送你。”

“行呢，这马上大过年的，人家都是从天南地北赶回来过年的，你说你又往外面跑，你真应该把你妈带回来一起过年。”

“没事，现在啊，是我妈在哪，哪就是家，哪就是该过年的地方，等以后啊，就成你和我妈在哪，我就在哪了。”

“就你嘴贫，说的好听，别忘了做的也漂亮点。”

“不是我嘴贫，是跟你这大文豪时间久了，我说话水平高了。”

一家人估摸着两人说完话了，全都进屋开始吃早饭，帮忙收拾东西，不管以后结果是什么，在王家看来，甘文虎已经自己家里的一份子了。

王德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