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生打完电话，整个人彻底奔溃了。

他从来没想过，水仙会得绝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打电话的地方走回水仙住着的病房的。看着躺在病床上一无所知的水仙，王贵生强忍着自己的眼泪，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比划着安慰水仙说是快要生了，医生让在医院随时等着，安全一些。

水仙点着头，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远不如当初怀着念祖的时候，她只是认为，时隔六年之后，可能是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大不如从前而已。

电话另外一头的王德发接完电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话说不出来，马秀娥在一旁不停地问怎么了。

“老汉，到底是咋回事，你给我说啊，生孩子的事情，我们女人可能比你更方便啊。”马秀娥问着。

“秀娥，咱家可能要出大事了。”王德发跟着了魔一样，毫无感情地说。

“你说啥呢，贵生带着水仙检查到底是啥结果啊？”

“水仙是血癌，绝症，已经晚了。现在大人和孩子，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啊？你这个老顽固，当初死活就是不让水仙去检查，现在好了，一检查，这么严重了。”马秀娥骂着王德发。

“现在咋办啊？”王德发问马秀娥。

“怎么办？都这会了，我哪知道怎么办啊。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早干嘛着呢啊？”

“我也是一时昏了头。其实在镇上的那次检查，医生就说了，我一直没告诉你们，就一门心思想着能先把王家的血脉给留住了。”王德发终于把实话说了出来。

“王德发，你是真可以呢，这么大的事，你都敢自己一个压着。我就问你，水仙是王家的媳妇吧？”

“是啊！”

“水仙是唐家的女儿吧？”

“是啊！”

“你觉得现在，水仙这么大的事情，唐家会轻易给咱们好看啊？”马秀娥盘问着王德发。

“那这得病的事，又不是我说了算数的，又不是我让水仙非要得这个病啊。”王德发彻底已经没脾气了。

“所以，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说这事之前你就知道，要是让唐永生知道你瞒着水仙的病，他可是啥都能做出来的。”马秀娥说。

“嗯，不告诉他，肯定不会告诉他的，这事，现在就你和我知道的。”王德发说。

“行了，收拾东西，先直接去唐永生家，把这事告诉他们两口子，然后我们直接去医院，贵生一个人在上面，估计也扛不住，这打击太大了。”

慌乱中，马秀娥还是显得非常的冷静。

“我先给他们打个电话吧，看在不在家。”

“打也行，不打也行，总之就是得告诉水仙娘家，这是必须的。”

“肯定得给他们说。”

电话打通，王德发没有说水仙检查结果的事，只是看看他俩在不在家，说让在家等着，他和马秀娥一会就去找他们两。

唐永生从王德发的口气中听出了以前打电话从来都没有的焦急，他就迫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是王德发硬生生把电话挂了，让唐永生在家等着就好。

“亲家，今天贵生带着水仙去县上做检查去了，这不快要生了嘛，但是检查出来的结果呢，不太好。”到了唐永生家，第一个说话的是马秀娥，王德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到底是个啥情况，现在医院的条件好着呢，生娃娃应该没有啥大问题吧。”唐永生说。

“血癌！”马秀娥没有些许的委婉，直接说。

“啥？血癌？”唐永生女人就说了这三个字，就已经激动的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晕倒了，晕倒了！亲家，你快，快给掐人中。”王德发着急地说。

马秀娥在屋子里找见毛巾，打湿，赶紧往水仙妈的额头上敷。

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水仙妈渐渐地清醒了，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是“我可怜的水仙啊。”

这一句话，把屋子里所有人都惹哭了。

“好了，亲家，水仙妈，检查结果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咱们也改变不了，我和我家老汉来呢，意思是想着，咱们一起去县上，帮帮贵生，他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的。”马秀娥说。

“嗯，行呢，咱这就上县城，我简单收拾下，快得很。”唐永生说。

“还有，这会呢，咱们两亲家都在呢，我想说的是，去了之后啊，不要给水仙太大的精神压力，咱就先不给她说实话，下午贵生打过来电话，说也没告诉水仙实情。”马秀娥说。

“行呢，就听你说的，咱们去了之后啊，再看情况吧。”

“哎呦呦，我苦命的闺女啊，咋就这么命苦啊！”水仙妈稍微缓过来了一点，又开始嚎了起来。

一遍又一遍的嚎，马秀娥开始还安慰着，可水仙妈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水仙妈，你再别嚎了，你这个样子，眼睛肿了，一会上去，水仙看见岂不是，我给你说，去了县上啊，你可一定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住，咱现在能做的，就是让水仙能正常的，没有任何压力的面对我们谁都不知道结果，你懂吗？别让孩子为你操心，她已经精疲力尽了，就不要再给娃娃压力了，你听明白了没有啊？”马秀娥是现在四个人里，最清醒的一个。

这话不仅是给水仙妈说的，唐永生也听进耳朵里了，马秀娥说的一点没错，事已至此，再怎么哭闹，都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只是，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他多少有点不甘心，这么大的事情，怀胎十月，亲家两口子加上贵生，三个人，怎么就一点都没不知道呢。

唐永生想问这个问题，可看着王德发和马秀娥脸上着急的样子，又觉得现在纠结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老汉，你还能开得动你的货车不？要是能开的话，咱四个就开车上，有车的话，在县上也方便一点。”

因为王德发已经有好几个月再没动他的货车了，马秀娥也不确定，现在受这样的打击，他还能不能开。

“算了吧，我们还是叫个出租车吧，那货车时间长了，别再路上耽误我们的事。”王德发拒绝了，他也担心，自己现在的情绪，会影响开车。

两亲家，四个人，短短的时间内，接受了现实，调整好了情绪，拖着沉重的心情，叫了两出租车，朝着县医院奔去。

王德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