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们在外面商量一下吧。”王德发看大家半天都说话，就找了个借口给医生说。

“行，你们就在这商量吧，不用出去，我正好有事出去一会，过会回来。”医生说。

“哎，好呢，好呢！”王德发赶紧回话。

唐永生看着王德发着急想做出选择的样子，心里的气就来了。哪有这样给儿媳妇当公公的，着急给儿媳妇选个怎样的死法。

医生出去后，王德发看了看大家，知道他现在怎么说，怎么做，唐永生两口子肯定是不会理解，等会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他不知道，可不能因为不知道，就不解决问题啊。

“医生给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亲家，咱们还是要给医生一个决定啊。”王德发说。

“什么决定？现在的决定有什么用啊？什么用都没有，你当我是傻子呢？医生的话，说得很明白，我们现在只能认命。怎么选，我的水仙都是个死。”唐永生说。

唐永生这么说，恰恰是王德发想要的回答，怎么选都是一个结果的话，那也就意味着，怎么选都可以。

王德发的心里，其实还是担心他的孙子，王家的血脉。从现在医生的介绍中，保孩子的至少大人小孩还能活一个，要是保大人的话，两个人都没机会了。

马秀娥和水仙妈啥话都说不出来，两个女人都是当妈的，此时此刻的心情，作为母亲，她们的心情，是一样的，可惜着水仙的命运。

“亲家，医生的话，我听出来了点意思，孩子现在已经接近足月了，可以让水仙先把孩子剖妇产了，然后我们一门心思的给水仙治病，你看怎么样啊？”王德发不知道自己劝大家这样做决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唐永生听完王德发的建议，直接跳起来大骂：“我闺女的命都要没了，你还想着你王家的种，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你有脸这样选吗？”

这是在医院，唐永生忍着自己心里的怒火，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双拳，两个老男人没有打起来。

“老弟，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有和没有，你会选哪个？咱们能保住一个是一个，没错，这是王家的血脉，可就不是你唐家的外孙了吗？水仙嫁到我王家，我把她当亲闺女呢，你知道不？我也不想建议先保住孩子，还有别的选择吗？让水仙带着孩子一起走吗？”

王德发的话，戳中了大家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从感情上，谁都不愿让水仙成为选择的牺牲品，可从现实考虑，保住孩子是最好的选择。

唐永生不说话了，屋子里又陷入一阵静默，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内心矛盾的表情。

“好了，大家也冷静冷静。除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共同面对。冷静之余，还是要给医生一个选择的，我们托的越久，水仙和孩子受的痛苦，也越多。”王德发说。

“亲家，水仙妈，我觉得我家老汉说的有道理呢。我觉得也应该保孩子，水仙怀胎十月，如果她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样，她也会选择让自己的孩子健康的活下来，不是吗？水仙妈，咱两都是女人，我们问问自己，作为一个母亲，要是换作咱两，是不是也会毫不含糊的选择孩子啊？女人啊，一辈子的命，都是跟孩子拴在一起的。”马秀娥说。

马秀娥这话把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眼泪，又催了下来。唐永生听完，也不再那么激动了。

“你俩倒是表个态啊，一会医生回来了，我们怎么交代？”王德发看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赶紧又问了起来。

“嫂子说的有道理呢，如果从水仙的角度，她肯定是愿意让孩子活下来，先把孩子生下来，你说呢，老婆子？”唐永生终于冷静下来了。

“嗯，我同意呢。”水仙妈哭哭凄凄地说。

“那行，这就对了嘛。水仙得了这病，不是我们每个人都希望的事，面对现实，接受现实，才是对水仙，对咱们，最好的交代。”

两家人在痛苦中，终于做出了艰难的选择，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已经无关紧要了。

刚好争吵结束之后，医生风尘仆仆地就进了办公室。

“怎么样，你们家属们，考虑的咋样了？”

五个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在了王德发身上。

王德发没对医生说选择的结果，而是对贵生说：“贵生，是你的女人，你的孩子，商量的结果，你给医生说吧。”

王贵生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眼泪，说：“先，先把，把孩子，取出来！”

“好，知道了。其实作为医生呢，我们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不应该做选择。但是患者现在的情况呢，我觉得你们做出的选择是对的。孩子的情况比大人稳定点，也不全是早产，先保住孩子，再治疗大人。”医生说。

“嗯，行呢，我们商量的意思呢，也是这样。”王德发说。

“行，住院的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们会尽快的安排手术，把孩子先取出来。”

“嗯，谢谢医生啊！”

“你们家属呢，把自己的情绪调整一下，别给患者太大的精神压力。”

“知道了。”五个人几乎是同时说。

最棘手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事，只能全听医院的安排了。

晚上，病房里是贵生陪着水仙，病房外走廊里的长条凳上，两亲家四个人面无表情地朝着病房看着。

“咱们四个都在医院守着，也没啥必要，家里人都没有，我看，要不明天一早，水仙妈，你和贵生妈就先回，家里不能没人。有啥情况我们会给家里打电话。老弟，你说咋样？”

唐永生也觉得全家都待在医院什么忙也帮不上，说：“行呢，让他们两回，回去呢顺便准备着娃娃的被褥，要用的东西。”

“就是，就是，秀娥，水仙妈，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你们就先回吧。”

“行，我们明天先回，有啥事，你们三个男人，早点给家里打电话，缺啥，需要啥，早早说。”

住院的第一天，两家人从矛盾到互相理解，从束手无策到达成一致，做出选择，短短的时间，对除了水仙和孩子之外的五个人来说，就好像是挣扎了半辈子一样，当他们都冷静下来的时候，都明白了四个字：听天由命。

王德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