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的医生会了个诊，所有的老资格医生都一直认为，既然要保孩子，就只能抓紧时间手术进行剖腹产。几乎所有的一生认为，除非能找到匹配的骨髓进行移植，大人可能还有希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而且要做移植手术，也只能去省城，县医院根本做不了。

第二天，医院找到了王贵生，把医院的安排告知之后，再次询问家属的意见，王贵生看了看他爸和丈人，是默认的眼神。

王贵生颤抖的手在手术知情单上，把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写上了。

在医院、在医生面前，病人和家属能做的事情就是配合。

“我们会尽快安排手术，先把孩子尽全力保住，你们家属呢，也别有太大的压力，准备些大人和小孩子用的东西。”

“好呢，好呢。”王德发给医生回话。

尽快手术，就是医院把唐水仙的病情研究之后的结果，上午把该签的字让王贵生签完之后，还没等王德发给家里打电话让马秀娥把娃娃要用的被褥准备好赶紧拿到县上来，医院说手术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剖腹产取孩子。

而这时候，离中午下班已经不到一个过小时了。

护士给水仙做好准备后，就准备推到手术室去。

王贵生跟着护士推着的担架，眼泪已经留下来了，王德发和唐永生跟了两步，护士推车的速度快得他俩都跟不上。

在进手术室的最后一步，王贵生伸着自己的胳膊，我进拳头，给水仙比划了一个加油的动作，水仙看到了，眼睛看着王贵生，想动也动不了，手术室的门就已经关上了。

手术室外，三个男人焦急地走来走去，手术室里，是什么情况，他们三个听不到也看不到。

“老弟，我去给你嫂子打个电话，让赶紧把娃娃用的东西送上来，这一会孩子出来了，没衣服、没被子怎么能行啊。”王德发对唐永生说。

“嫂子还帮着贵生看店呢，忙，我给水仙妈打，让她去取东西送上来，家里总的留一个人啊，好吧，就这么定了。”唐永生说。

“行呢，那你赶紧去打，娃娃要用的东西，你嫂子是已经准备好的，取上了就让赶紧送上来。”

“知道了。”

唐永生打电话去了，手术室外的过道里，就剩下了王德发和王贵生父子两。两个人相对无言。

过了许久，王贵生结巴着嘴说：“爸，爸，我怕！”

王贵生这个“怕”字用的真是把他此时此刻的情绪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

他能不怕吗？手术室里，躺着的是自己最亲的两个人。他怕极了，怕这个手术会要了自己女人的命，他当然也怕，苦命的孩子会不会有事。

天道好轮回啊，王德发触情生情，看着自己可怜的儿子经历着和自己曾经一样的经历，被儿子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

“没事，现在医院的水平好着呢，相信医院。”沉默了半天，王德发安慰贵生。

唐永生打完电话过来找王德发的时候，正好手术室里出来了一个护士，急匆匆的样子，让三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眼看着护士越走越远，王德发扯开嗓门说：“护士，里面的情况的咋样啊？”

“等着吧，情况复杂着呢。”话说完，护士人已经从楼道里消失了。

一句“情况负责着呢”再次让三个男人眼眶湿漉漉的，无能为力、束手无策就是他们现在的真实处境。

几分钟不到，刚才跑出来的护士，拿着一大包器械，又回来了。看样子是准备的手术用品不够，赶紧在补充。

从被推进手术之后，刚开始唐水仙还能听到听令哐啷的器械声，当麻药从脊柱推进的时候，她失去了知觉，医生们围着她忙活的手忙脚乱，她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可以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见面了。麻药的药劲越来越大，她渐渐地失去了意识了。

足足有三个多小时，手术室里的医生一直忙到下午上班的时候，才出来。

门推开的时候，焦急等待的三个男人，都把头望向手术室里，可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孩子的哭声。

“医生，手术咋样啊？”王德发等医生把身上的手术服都脱了之后，赶紧问。

站在最中间的一个医生收拾完之后，走到三个人跟前，说：“剖腹产手术很成功，孩子正常，只是大人的情况呢，比较复杂，接下来，我们会给大人小孩再做全面的检查，确定孩子是否哟白血病。”医生把情况简单地做了介绍。

这简单的介绍，本来是件高兴的事，王德发一听孩子正常，脸上的表情稍微舒展开了，唐永生因为听到大人的情况不容乐观，整个人都奔溃了，蹲在地上，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脑袋。王贵生的表情，更是让人读不懂，又当了父亲，是高兴的事，可或许不久的未来，他可能就没有女人了，就这么一张脸，怎么才能准确地把他现在的情绪表达出来啊？根本不可能。

水仙妈提着大包小包，在手术节后不久，终于赶到了医院。就问了个手术结束了没，再没多说过一句话。

“唐水仙的家属在吗”一个护士从手术室里出来，在门口喊。

“在呢，在呢。”

“娃娃用的被褥准备好了吗？”护士问。

“都带来了，带过来了。”

水仙妈赶紧把自己带上来的被褥递给了护士。

“孩子经过观察，可以转到儿科了，后续还有一些检查，你们跟一个人过去就行，其他人就留在这边。”护士说。

“水仙妈，你跟着娃娃，你们女人能把娃照顾好，我们在这等着水仙，你看咋样？”王德发问。

“老婆子，你去看着孩子，这有我呢。”唐永生知道他女人和他一样，也心疼自己的女儿，可让三个大老爷们照顾孩子，是有点为难了。

“嗯，行呢。”

护士转身要紧手术室的时候，王德发突然想起来，孩子都出来了，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就脱口而出：“护士，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是个男孩！”护士回答着就进了手术室。

一听是男孩，王德发脸上终于有点笑容了，心里想着，他王家今天算是真的把门风给改了，两个孙儿子啊，以后枝繁叶茂的事情，有着落了。

“男孩女孩重要吗？”唐永生看着王德发表情有点不乐意。

王德发一句话都没回，这个是时候说的越多，大家的心情都越急躁。

没过一会，护士抱着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从手术室里出来，王贵生一步向前，抢在所有人前面，看了看水仙可能用命才挽回来的孩子。

“陪孩子的跟我一起走！”护士说。

水仙妈把带着孩子的东西全都拎在手里，跟着护士走了。

短暂的幸福之手，手术室外，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这个时候，每个人的脑袋里都在想着一件事，就是希望水仙能和孩子一样，也能顺利地从手术室里出来。

王德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