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慈悲，是你最好的武器。

********************

“夫人，属下失职，那位小姐，被九爷......带回去了。”

“什么？废物！”

陈清华听完汇报，愤怒的挂断电话，一双美眸紧盯着大门口，茶色瞳仁渐渐染上墨色。

许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在凤家露出这副神情。

阴毒的，毁灭的，冰冷的，还有无尽的悔恨！

孽障！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管你，就该让你在那个贫穷的小镇子里自生自灭！

大门缓缓打开，凤白锦的车子开进来，他开门下车，一身休闲西装，温文尔雅，绕过车头，把副驾驶上的女孩抱下来。

小姑娘可真轻，软绵绵的小身子一点分量都没有，是身体不健康，还是减肥过度？

“九爷，这位是？”

管家带着佣人迎上来。

苁蓉虽然半小时前才从这里离开，这里的人却没一个认识她，因为陈清华绝不允许这里的任何人见到知道她的存在。

“她被凤家的车撞到了，我带她到检查室，看有没有受内伤。”

没有明显的外伤，不代表没有受内伤，车子损毁严重，难保她不会因撞击伤及肺腑。

“好好，您慢着点。”

老管说完，朝身后的佣人使了个眼色。

“你们几个跟着去，看九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不必了，检查室有护士。”

凤白锦拒绝，他不习惯被前呼后拥的感觉。

凤家家大业大，万事所需皆配备齐全，吃喝玩乐足不出户就能享受，医疗美容更是不在话下。

凤家的医疗设备堪比三甲医院，医生护士全天候二十四小时待命。

“白锦，这女孩子看着伤的不轻，我来帮你吧。”

这时，陈清华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这是她嫁入凤家的第一个生日，凤文修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据说价值连城，不，是无价之宝。

陈清华看着凤白锦怀里的苁蓉，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陈鹏电话里提到苁蓉脖子上有掐痕，绝不能让九爷看见，否则就暴露了。

凤白锦见陈清华过来，对她点下头。

“也好，有劳大嫂了。”

说着，抱着苁蓉率先往医务楼方向走去。

陈清华挥退一众下人，独自跟上去。

管家凤鸣不禁皱起眉头，夫人看上去为何有些慌乱？是担心那位女孩吧？

想到此，凤鸣眉头舒展，先生认定的人必然不会有错，夫人天性良善，就连素来冷漠的大少爷都对这个继母尊敬有加，自从夫人嫁进凤家，先生和大少爷的关系也变得亲近不少，这些，都归功于夫人。

医务楼，检查室。

“白锦，你也出去吧，她毕竟是女孩子，我和小江她们在这里就好。”

苁蓉刚被放到床上，陈清华就急着赶人。

凤白锦并没有多想，实在是多年来陈清华菩萨心肠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凤白锦只得无奈笑道：

“大嫂，医患之间不分男女，我是医生，又亲眼看到车祸现场，最了解这种情况的车祸容易伤及哪里。”

凤白锦说完转身对护士小江道：“把患者外衣脱掉，先看看身体有没有明显淤青。其他人，CT，核磁共振，超生，做好准备待命。”

“是，九爷。”

两名医生三名护士异口同声应道。

从下车到检查室的这段时间，凤白锦一直试图唤醒苁蓉，通过直接问诊来判定伤情是最直接有效的，但她毫无反应。

患者昏迷，无法问诊，但如果直接遭到外力撞击，经过这么长时间，皮肤肯定有所反应，判断受撞击部位，进而做进一步检查。

“不行！”

小江的手刚碰到苁蓉的衣襟，就被陈清华挡掉，并厉声吓止。

检查室一下陷入沉寂，实在是因为夫人的行为太过反常。

如果说男女有别，动手解开衣服的小江可是女孩，夫人为何要阻止？

所有人都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姿态各异，诧异又不失恭敬的看着陈清华。

凤白锦换上白大褂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副被定格的画面。

他没有急于做什么，而是静静地看着，从医多年，伤情严重与否他看一眼便知之八九。

之所以要把她带回来做全身检查，也不过是因为肇事车辆是凤家的，不想日后给人留下诟病诬陷凤家的机会。

此刻，他很想知道这位堪比菩萨转世的大嫂要做什么。

苁蓉躺在床上，微眯着眼睛，因为睫毛很长，别人看不出她的眼睛张开一条细缝。

透过纤长的睫毛，苁蓉看着母亲故作冷静的样子，好想笑，仿佛刚刚经历生死一线的并不是自己。

妈，如果刚刚我被撞死了，现在躺在这里的是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你又会是何种神情呢？

哦，对了，如果你的属下得手了，你一定不会出现在这里，连最后都懒得看我一眼吧！

生死于我，于你，有着怎样不同的意义？

都说历经生死的人能看淡俗世，看破红尘，可当下年仅十七岁的苁蓉不懂什么俗世和红尘，她被困在一方小天地里怎么也走不出来。

意识空间变得越来越狭小，黑暗，那些不好的回忆一股脑涌上来。

眼前就是自己渴望已久的怀抱，为什么妈妈就是不肯抱蓉蓉一下呢？

妈妈，你可知道一个九岁的女孩是如何挨过一个又一个冰冷的黑夜的么？

妈妈，你可知道你执意把我从水雾镇接出来，又丢到另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我有多么孤独无助么？

妈妈，你可知道在我还不辨真伪善恶的年纪里，拥有那么多金钱是祸而非福么？

妈妈，你可知道即便看着你厌恶嫌弃的眼神，也能让我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心安么？

“妈妈！”

苁蓉不知道自己是无意识喊出口，还是故意为之。

喊出口后，淡色的唇勾起，似在嘲弄世间万物。

果然，这一声“妈妈”，让原本就安静的检查室变得如死一般沉寂，落针可闻。

“嗒！”

佛珠掉在地上，珠串的线竟然毫无征兆的断了。

医生护士们惊得赶紧替夫人去捡，凤家无人不知这串佛珠对于夫人的意义，而珠串断开，应该不是什么好兆头吧！

佛珠共有十八颗，散落在各个角落，因为检查室医疗器械多，珠子滚到器械下面，不容易收集。

安静的房间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凤白锦看着垂眸的大嫂，又看向病床上双目紧闭的女孩，深邃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