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之死地而后生,称:否极泰来。
大喜过望之后,易:乐极生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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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华察觉到凤白锦的目光,他的目光带着探索,来回打量她与苁蓉两人。
难道,他看出什么了?
毕竟,这丫头跟她长得很像,亲生母女,血浓于水。
陈清华知道,事情一旦有了破绽,就没有侥幸可言。
凤家人是何等聪慧睿智,这些年她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绝不能毁在这个孽障手里!
一行清泪悄然滑落,即便已近不惑之年,如此一行清泪,也是我见犹怜。
无疑,陈清华是美丽的。
不似牡丹韶华绚烂,倒似深秋傲然而独立的菊,迎风雪而绽放,更惹人怜爱疼惜。
但外表的美貌绝不是她能留在凤家,并享受尊荣的砝码。
陈清华在床边坐下,执起苁蓉的手,紧紧握住。
如果不是眼睛那条浅眯的细缝,她会以为这丫头已经死掉了。
苁蓉的手,堪比尸体的冰冷。
“蓉蓉,你还好么?伤到哪里了,告诉姑妈,姑妈家里有最好的医生,一定会医好你的。”
姑妈???
好一个姑妈!
既给她自己一个亲自照顾“侄女”的理由,又能暂时满足苁蓉住在凤家的愿望,让自己免受威胁,还能恰到好处的解释了她今天所有反常举动,以及那如此相似的长相。
陈清华的手越握越紧,苁蓉痛的从混乱的意识里清醒过来。
即便刚才有片刻的意识不受控,她还是清楚的听到了陈清华的话,听到了那句“姑妈”!
被紧握的小手也深深感受到“姑妈”要传递给她的信息。
便是要她认下这份姑侄关系!
苁蓉缓缓睁开眼睛,姑妈也是妈,能留下就好!
我认!
来日方长,姑......妈,我会同你好好相处的!
“姑妈,我没事,不用检查了。”
陈清华就知道,这丫头一定会上道,知女莫若母。
“没事就好,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这是姑妈对侄女无微不至的关切,语气神情都演绎的相当到位。
苁蓉借力坐起来,明眸紧紧锁着对面的人,抬起手放在自己衣襟口。
如她所料,陈清华握住她另一只手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这是要倾尽全力捏断她的手腕么?
苁蓉浅笑,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看到母亲如此紧张她的兴奋。
对,就是兴奋,她兴奋极了!
一手拢了拢衣襟,另一只手回握住陈清华的手,一双明眸灿若星辰,却深不见底。
只有陈清华能读懂她眼里的意思。
“蓉蓉,不管怎样,你出了车祸,姑妈都放心不下,这几天你就住下来让我照顾你,否则我不能安心。”
终于,苁蓉住进了凤家,不过不是以凤家小姐的身份,而是以表小姐的身份。
表小姐,怎么够?她要的可远远不止这些!
从检查室出来,苁蓉才有机会仔细看凤白锦。
他很高,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穿着白大褂,五官很好看,尤其是眼睛,苁蓉喜欢他的眼睛,更喜欢他那一身白大褂。
凤白锦竟被一个小姑娘直白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这姑娘的目光带有令人难以抵御的侵略性。
他率先打破尴尬,低沉醇厚的声音掩盖内心的触动。
“没想到你是大嫂的侄女!”
苁蓉垂眸,浅笑,抿了抿唇,并未察觉自己方才的直视很不礼貌。
她只觉得,这位叔叔在探究什么,而且,话里有话!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她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否则也不会厚着脸皮找到这里。
她,终于有家了。
“九叔。”
苁蓉很不见外的喊道。
凤白锦挑眉,嘴角不自觉上勾,他向来温文尔雅,此刻看上去倒有几分邪魅。
这丫头果然是装晕!
下人们喊他那句“九爷”,和他喊陈清华那句“大嫂”,她都听进去了。
小小年纪,还挺懂排资论辈的!
有点意思!
看来今后这座枯燥乏味的大宅子,终于要有生气了!
陈清华不想让苁蓉跟凤家人过多接触,留下她也只是权宜之计。
“蓉蓉,不要打扰九叔工作,我让人去给你安排房间,你跟我去看看。”
医务楼有一间实验室,凤白锦在家的大部分时间都会窝在那里搞研究。
苁蓉没有拒绝,她刚迈步,就踩到什么东西,抬脚一看,竟是一颗佛珠!
蹲下捡起来,她不懂这东西是什么材质,有什么价值,她就是想要。
因为她能感觉的出陈清华对这东西的珍惜程度。
“这个能送给我么?”
苁蓉扬着巴掌大的小脸,纤细白皙的指间夹着那颗佛珠,天真的像个跟大人讨要糖果的孩子。
凤白锦看着苁蓉清澈的眸子,这姑娘到底想干什么?
同时,他也想知道大嫂会不会把这颗佛珠送给小姑娘。
好巧不巧,她手里这颗,正是一串里最名贵的。
苁蓉不识货,而凤白锦识货!
陈清华一直视这串佛珠为她身份的象征,断然不会轻易送人。
“乖,别胡闹,这是......你......姑父送给姑妈的,姑妈不能转送他人,改天姑妈送你一个更好的礼物,好不好?”
“更好的礼物?也就是说这个东西不值钱啊?那我不要了!”
苁蓉十分嫌弃的把珠子丢了出去,珠子滚了老远才停下。
陈清华脸色大变,赶紧追过去捡起来,拂掉上面的灰尘,便看到一道明显的裂痕,她紧紧握在手里,心疼不已。
只是不知,她捡起的,是丈夫对她的一片深情,还是珠子所代表的至高无上的地位!
苁蓉被带到主楼西侧的偏楼,在二楼最远离主楼的一个房间。
这是一个套间,外面是客厅,里面是卧室,自带卫生间和浴室,浴缸还是双人带按摩多功能的!
苁蓉在房间转了一圈,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还上下一颠一颠的。
此刻只剩母女两人,谁也没必要装。
陈清华在对面坐下,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场车祸,她知道苁蓉肯定已经猜到那是她派人做的,解不解释也没什意义。
苁蓉随手抓起边几上的摆件把玩,活脱一个不良少女。
“妈,不,应该叫姑妈!”
她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调侃与讽刺。
“你也不必内疚,相反,我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今天对我所做的一切,我还不能提前住进来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叫,否极泰来!”
陈清华也不再掩饰,瞪着苁蓉,回击道:
“别忘了,还有一句话,叫,乐极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