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尔庭给她的东西,棠梨直到晚上才打开看了,檀木底的盒子,里面垫着香色锦垫子,沁透温润的一对白玉镯子,她微微抽了口气,再不识货也知道这对镯子价格不菲,不是她这个身份用的起的物件,还的寻个机会还给凌家哥哥,将东西收起,又等了几日,棠梨不知道凌尔庭当值的日子,原本以为他是日日进宫当值,等了几天发现也不是如此,有人更换,凌尔庭也不需要日日进宫,即便进宫,当值的地方也固定是庆宁殿这一片,他还是御前的禁卫军。
棠梨托陈舂帮他打听凌尔庭进宫的日子,又过了一天,凌尔庭从左掖门进了宫,他身后跟了两个都知,进了甬道,三人往庆宁殿方向走去,棠梨等了会,才跟了上去。
“凌大人,留步。”
凌尔庭转身,看到是她,眼中一亮,笑道:“三娘子。”
他喊她的小名十分的顺口,棠梨心中一颤,猛的就想起了自己哥哥,家中人都喊她三娘子,她看着凌尔庭的眼神变的亲厚起来,凌尔庭看她似乎有话,低声让那两个都知先过去了。
棠梨不好意思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凌尔庭看她手上的盒子,诶了声道:“我与泱泉是好兄弟,他不在了,我就担这个做哥哥的责任,你收着吧,就当是我这个做哥哥给你的见面礼,你不会是嫌弃我吧?”
棠梨摇头,她怎么会嫌弃他呢,她有什么资格去嫌弃别人,只是这东西太贵重,实在是不好收,她没什么可拿出来的东西回报给他。
凌尔庭看她怯怯的,两只细白的手托着檀木盒子,花朵似的娇柔,温了笑意道:“到了二十五岁,宫中会放你出去,你到时候有什么打算?”
说起这个,棠梨便想起宫外的姐姐,弟弟,她很想拜托凌尔庭帮她去勾栏打听,她的姐姐还在不在那了,过的好不好。
她蠕着嘴唇:“我,我想去找棠枝。”
“棠枝?”凌尔庭明显一怔,脸上笑意微僵,笑了声,“官妓们平时都受教导,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好找的,勾栏里人很多。”
“我知道,我慢慢的找,还有我小弟弟,我也要去找的。”她平静的说着,明澈的眼中是不容撼动的坚决。
凌尔庭望向的她的眼里多了几分恻隐,看向她手中的盒子,换了话题打趣道:“我认了你这妹妹,你却不当我是哥哥,我这一腔热血付诸东流了。”
棠梨汗颜,支吾道:“凌大人身份尊贵,我只是一个罪臣之女,芥子般的人……”
凌尔庭故意唬着脸:“还说这个,你当喊我声哥哥,我带你出了浣衣局,你就当报恩吧,我也不要你什么东西,以后见了我叫我声哥哥就成。”
这……棠梨捏着盒子,犹豫好半天,终于一抿唇,声如蚊蚋的喊了声哥哥。
凌尔庭知道她脸皮薄,他十几岁的时候在陈家见过棠梨,她跟在棠枝后面,穿着海棠色的小襦裙,梳双丫髻,两边绑着珍珠坠子,那会性子还不像这样战战兢兢的,看到生人不害怕,闹着要出去玩,顽劣的要命,泱泉说起这个三妹妹,就嫌弃的不行,狗尾巴似的甩都甩不掉,到哪都要跟着。
凌尔庭看着她有些木讷的脸色,暗暗叹了口气,当真是物是人非,浣衣局的这些年将她性子打磨的一干二净,哪里能看出她曾是申国公府尊贵无比的三姑娘,看向她的眼神不免同情。
他还有事要办,那两个都知已经过去了,宫墙上落了几只喜鹊叽叽喳喳叫个没完,凌尔庭从袖袋里掏出几枚银豆子,塞在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