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不知道说什么好，咬着嘴唇，忍着心酸望着他，一双眼睛泪盈盈的。

阮世安回握了一下她的手，既然又看着墓碑问：“你说，这个世上真的有鬼魂吗？”

秦霜想了想，说：“……不知道。”

阮世安的声音里满是伤心，说：“……我希望有。若是有的话，他们才能知道现在平反了，伸冤了，多少会有些慰藉，而不会保持着临死前的绝望作为人生最后的感受。”

阮世安顿了顿，吐出的一口气有很重的鼻音，声音里满是痛苦，“真的……那太痛苦了。”

秦霜听了这话，如同感同身受般心痛的掉泪，紧紧地抓住阮世安的手，望着墓碑安慰他说：“……会的，他们一定知道的。”

阮世安摆上了香烛，秦霜跟着阮世安一起，规规矩矩地磕了四个头，敬了酒。

刚要说些什么，身后就传来了两人说话的声音，有些熟悉，是朝中的两位大人。

阮世安见不益多留，拉着秦霜站了起来，收拾了东西，就走了。

那两个大人也是来祭拜阮太师的，见阮世安和秦霜离开，两人还好奇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其中一位正是诏狱的廷尉大人，似乎猜到了什么，望着阮世安的背影叹了口气。

与他一起的那位大人指着他们远去地背影，如梦初醒般的说：“……那个……那不是……”

“是什么是？”廷尉大人打断他，“陛下说不是，那就不是，别乱说话……”

被呵斥的大人愣住了，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思索了半晌说：“……什么圣上说不是？我说那个姑娘不是宴会上见过的秦氏家主吗，你说的是什么？”

廷尉一愣，脸色尴尬至极，挥了挥手打马虎眼说，“……没什么没什么，上香上香。”

阮世安拉过秦霜走了一会儿，路过了另一座墓碑，墓碑前有一个年轻人也在祭拜。

秦霜看了看墓碑上阮世安的名字，心中一痛。

而阮世安则目不斜视地拉着她走了过去。

陈遇将酒水撒在墓碑前，似有所感似的扭过头看向远处的两人，盯着阮世安的背影看了好久，眸光中闪着异常明亮的光，像是激动，又像是感伤。

过了一会儿喃喃地说：“……你若是真的活着，就好了……”

……

……

年是在回秦园的路上过的，那天晚上他们露宿在外，引了好大一堆篝火。

秦园的护卫们围着篝火饮着酒，好不热闹。

他们一开始对阮世安是抱着敌意的，毕竟阮世安将小五打成了重伤。后来知道了秦霜和阮世安在配合演戏的时候，多了些理解，等知道阮世安身世的时候，就又多了些怜惜。

所以现在秦园的护卫，下意识的，对阮世安比秦霜都好……

刚刚烤好的肉冒着油花，焦黄可人，撒上香料之后香飘四溢。秦霜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棍子上的肉，阮世安则看着篝火的火苗发呆。

十三举着肉本想递给秦霜，结果犹豫了一下，那肉直接在秦霜的眼前晃了一下就停在了旁边阮世安的眼前。

“阮公子先吃吧……家主，是不是？”十三嬉皮笑脸地说，觉得有些对不起秦霜还特意问了秦霜一句。

秦霜能说什么，虽然她很饿了，盯了很久了，但是不妨碍她觉得十三做得很对，于是转而对阮世安温柔的说，“世安，你先吃。”

刚说完，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一下。

秦霜睁着一双大眼睛若无其事都看着阮世安的脸，好像只要装的像，别人就能不知道一样。

阮世安看着秦霜佯装一本正经的表情终于笑了。

自从离了京城，他很少笑，比进京之前都要心事重重，不知道每天在想些什么。

现在是难得笑的真诚，气氛一下子就松了很多，旁边所有人也都跟着一阵哄堂大笑。

木头在旁边笑得像是鹅叫一样：“……我烤的这个也快好了，一会儿我的给掌舵。”

阮世安从十三的手里接过烤肉。眼神瞟着秦霜的脚踝，伸出了一只手说：“刀拿来。”

秦霜愣了一下，就将靴子里的匕首抽了出来。那匕首就是曾被秦霜从二楼甩下去的那把，被阮世安接到手里之后，他就一直留着。

后来阮世安被郭荣控制住，士兵搜身搜了出来，秦霜看见阮世安一直带着它带了这么久，就又重新装在了身上。

阮世安接过刀，伸长了胳膊，将刀刃靠近火光烤了一会儿，又收了回来，将肉上有些糊掉的地方细致的削掉，又递给了秦霜，笑着说：

“你先吃吧，我不饿。”

秦霜腼腆的笑，不好意思地接过来，说：“……我确实是饿了。”咬了一口之后，觉得阮世安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脸红的发烧，没抬头补充了一句，“我希望你们忘了刚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忘了忘了……”围坐在一起的秦园护卫们嬉笑着，十分配合地说。

阮世安微笑着没说话，将目光移到了火光上。

旁边的十三很没眼色的说：“阮公子的记性那么好，我估计他忘不了。”

“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秦霜僵了一下，抬起头来，无语地看了一眼十三……

阮世安的脸映着火光的暖，说：“……高兴的事情记着多好，忘了做什么？”

十三没有收到秦霜的眼神刀子，很有兴趣问阮世安说：“……哎，阮公子，你是不是什么都记得？从小的事情就都记得吗？”

阮世安说：“……怎么可能呢，我只是记得快，并不是忘不了，若是不留心记的话，时间长了还是会忘的。”

十三的眼睛放光，兴奋得不行，又问：“……那你记得最清楚的事情是什么样？记那么清楚是什么感觉？”

阮世安听闻，本来泛着暖意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

秦霜听见十三这么问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冷着脸说：

“你们去别的火堆去，别打扰我们说话。”

十三看见阮世安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自己也觉得抱歉，赶紧拉着人都起来，凑到别的火堆圈里去了。

木头见状，将烤肉递给阮世安，说：“……掌舵，好了。”

阮世安勉强对他笑了一下，说：“……我不想吃，你去吧。”

“哦……”木头犹豫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怀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