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故里无长歌（1）

那时四方战争未平歇，天下闹得不像样子。

将军一心想打胜仗给百姓一个太平，小兵想要功成名就，而大契的百姓们却盼着有个勇士来娶他们的公主——长歌。

长公主长歌太能打，在大契可是一位举世无双的女将军。一把红缨枪和金弓撑起半个大契，大契的男人得靠她护着，谁也不敢娶她。

直到有一天，长歌从外面带回了一个男人，大契的百姓们听闻后额手相庆，他们的公主终于有人要了。

那男人斯文模样，笑吟吟的和气相，却兵不血刃，用了一点情意摧毁了长歌的半壁江山和一生顺遂。

长歌是个聪明好将军，却是个十足的傻姑娘。

长歌第一次看见故里的时候，她正躲在一个潮湿的山洞里。

后背紧紧贴着洞壁，双腿蜷缩着，洞顶有水滴在额头，和汗水混着一起淌下来，狼狈极了。

“希望他们能寻到这个山。”长歌祈祷道。

就在她匆忙地整理伤口的时候，故里就这样冒冒失失地从山洞的另一头走过来。

故里举着一个烧着正旺的火把，一副书生模样，身上的青衫干干净净，连脚底都没有沾多少灰，但一脸惊讶瞒不了长歌。

“你是中原人？”长歌悄悄握住背后的弯刀，语气透出一丝丝戒备。

故里看见一点点刀柄，歪头看她，轻轻一笑就弯了眼，“姑娘，可你不是中原人。”

“没错，我不是中原女子，只是普普通通的大契采药女罢了。”

……

彼时，大契和中原的战事方歇，两国正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别扭时期。

却突然传出了大契和中原的边界长处了一棵血滴子的花株的传闻。

这血滴子连根带花拔起，最宜滋补，而谁都知道大契的王自幼身子一贯不大好。

长歌本来是想把这血滴子个自家父王寻来，可是手底下的几员大将死命拦着，说什么非常时期恐怕她有什么差池，自古将不轻易离军。

长歌一时被劝住，但夜里怎么也睡不好觉，在床上翻来覆去，眼前都是父王愈加苍白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孤身出了军营。

大契和中原的边境有一山两河，山是百鸟山，河是黑石河和星耀河。长歌的几日打探，终于得知这血滴子长在百鸟山靠中原的一面峭壁上。

在峭壁上采药对于大契人来说不难，难就难在还要一边躲着冷箭。许是长歌大意，攀上悬崖时正碰见中原派来巡境的斥候，几支冷箭瞬间就让长歌摔下了悬崖，落入了星耀河。

躲在山洞里的长歌止不住的庆幸，好在是打扮成采药女的模样，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只是自己的左腿，怕是摔断了吧。她正想法子接骨，故里却来了，带着一脸不合时宜的天真。

长歌冷眼看着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书生，心想，这般细胳膊细腿的，自己若是能站起来，一掌便能把他拍死。

故里还不知道自己在长歌心中如此弱鸡，只顾着穷讲究，翻了半天掏出一个布片垫在地上，这才肯坐在长歌的对面。

“姑娘，相逢就是有缘，小生姓故，单名就一个里字，乃是一名游历画师，不知姑娘芳名。”

长歌不耐烦地听着他报家底，拿眼撇了下他来的反向，问道：“你从那边过来的？”

“是啊，这是我意外发现的山洞，贯穿整个百鸟山，虽然有些艰难，但小心点就不妨事。”

长歌听他说得大意，心里还是一惊，后背更是凉飕飕的。

百鸟山这边正因大契人过不去，那边中原人过不了，因此一直闹不出什么大乱子，若是有个山洞能从中原一路通到大契内，那真会出先大乱子。

长歌的心思绕了千百回，但也不能打草惊蛇，长歌抿紧唇：“你从中原那边的山洞过来，是想去哪？”

过了星耀河和黑石河，就是大契的境内了。

“当然是去大契了，我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画尽天下山水，未见草原怎敢画江山。”

故里像是被点着了一样，整个人闪着光，絮叨了半天，才想起来问，“姑娘，你去哪里啊？”

长歌苦笑，指了指自己的断腿说道：“我哪里也去不了。”

“什么，你要背我去大契？”长歌难以置信地看着故里的小身板，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故里不是天真，是傻。

“姑娘受伤了，小生又不会正骨，我若不背你，姑娘怎么回家呢？”

长歌眯起眼睛，觉得故里虽然脑子不好使，但长得到时挺顺眼的。草原上的大契少女向来活泼些，见色起意的事情不曾少做。

“既然如此，那长歌就拜托公子了。”长歌把手搭在故里的肩膀上，目光流转，笑得不让春风，逼得故里红了红脸。

但故里随即就知道了这姑娘的可怕，实在不好伺候，他不过是在背她时步子乱了，长姑娘就把冷冰冰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还笑魇如花地说着：“公子，得走稳了。”

故里觉得有点委屈：“长姑娘，我不是觉得你胖……”脖子上的匕首又闪了闪冷光，他吓了一跳，大叫着：“啊，不是不是，我是说我自幼体弱多病。”

长歌收回匕首，冲故里眨眨眼睛，眼睛里不泛波澜，“所以才要多锻炼。”

她心里有了计较：这故里似乎不像他说的那般无用，好像还有武艺傍身。

故里背着长歌刚走出百鸟山，就遇上了前来寻找长歌的亲兵，故里看着骏马上威风凛凛的骑兵，呐呐道：“原来你是公主啊！”

长歌听后，觉得诧异：“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带了点遗憾呢？”

故里有点泄气地撇撇嘴：“我听老人们都说山里突然冒出来的姑娘多是山精变化的，我想着和妖怪结善缘才能得到福报，谁知道是凡人呢？”

长歌便当做他在说笑，捏了捏故里的脸，笑道：“谁说和凡人结善缘不能得福报的？不是想看草原吗，那就跟我回大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