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寄奴脸瞥向一边,发出闷哼声,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接着又是一拳,寄奴的嘴角直接流血。
“之前还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能忍!好,那我看看你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他们夺过寄奴手里的甜豆羹,一把丢到远处,雨点般的拳头悉数落在寄奴身上。
寄奴死死看着摔成稀巴烂的甜豆羹,眼底幽深,目光一寸一寸冷下去,冷得可怕。
他倒在地上蜷缩着,“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骨头还挺硬。”男人啐了一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寄奴握紧拳头,突然站起来,抓住一个人的手,一口咬下去,狠狠地,狠狠地咬着他的肉。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撕裂他!撕裂他!撕裂他!你真想要守护的,谁都拿不走!
“啊……啊,快松开……啊!”男人响起杀猪似的哀嚎,另一只手用力地敲打寄奴的后背。
另外一个男人慌慌张张地捡起根木棍,一棍子打在寄奴的后颈上。
寄奴眼瞳一缩,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撕下了一块皮肉。他的口腔遍是血液,寄奴咧着嘴微笑,随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被撕下皮肉的男人在看到那抹微笑时,心里一阵胆颤,连手上钻心的痛都一时忘记了。
直到别人拉着他离开,才缓过神来,“他好像没气了,快走!”
……
离歌看完这场闹剧,从屋檐上飞下来。望着寄奴,缓缓伸出手掌,一股淡蓝色的灵力笼照在他身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他,就因为寄奴之前为她的美貌倾倒吧。离歌施法术把寄奴靠在墙上,自己则在一边打瞌睡。
她本来就在山上嗜睡,这个时辰她早就应该睡了,现在却为了这个小鬼在这里打瞌睡,亏了。
离歌一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寄奴,一边回想当时看到寄奴的眼神里的那股狠劲。
大概就是这股狠劲,让离歌出手救他。即使知道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也要在敌人身上扣下一块肉来。
离歌扛不住困意,靠着墙睡了过去。
一直到下半夜,寄奴睁开眼睛,五脏六腑都痛得“嚣张”,他紧紧抿着苍白的嘴唇,额头疼得冒汗,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
他扭头便看见一袭白衣的倩影,顿了顿:是她……救了我。
“你醒了。”离歌发现他醒过来,那就说明寄奴没有什么事了。
虽然离歌带着纱帽,但是寄奴能清楚得感觉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是你救了我?”
离歌轻笑:“难道你还看到了第三个人?”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寄奴急忙说道,牵动了身上的伤,痛得他直冒汗。
“哦,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想怎么报答我?”
寄奴低着头,思索了一小会儿,一本正经说道:“我可以以身相许。”
离歌真得是被他给逗笑了,“一个小孩子还想学别人以身相许。”
随后,离歌便走了。
寄奴看着原地消失的离歌,喃喃自语:“我十六了,不是小孩子……”
他扶着墙强撑着站起来,“嘶。”寄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身上的水袋掉了下来,这是离歌留下来的。
寄奴笑了,笑得没有一丝杂念,笑得像个孩子。嘴里干的厉害,还有浓重的铁锈味。
他打开水袋,仰头喝了起来。随后把水袋放在怀里,水袋里的水一滴不剩。
须臾,寄奴看到两份甜豆羹在他被打的小巷里,瞬间眼里像藏着星辰大海一样。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一个墙角,拿开其中一块砖头,里面露出一个钱袋子,正是他从那兄弟俩手里偷过来的。
寄奴拖着伤走了许久,挨个敲别人家的门,轻敲三下,要是没人出来开门,他就会从钱袋子里拿出一些钱放在门口。
到了李奶奶家门口时,寄奴便在外面看见李奶奶在为她的傻子儿子煎药。
这天还没亮,屋里的灯火忽明忽暗,这李奶奶是他身边的常客,儿子今年都三十有二了,是个傻子,时隔一段时间便会生病。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李奶奶苍老的声音。
“是我。”
李奶奶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一时想不起是谁,打开门一看,有些惊讶:“寄药郎?这还没天亮呢,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压低声音,看着躺在床上还在睡觉的儿子。
寄奴把钱袋子递给李奶奶。
“这是?”李奶奶看出是个钱袋子,疑惑问道。
寄奴目光清澈,带着些许不好意思的口吻说:“抱歉,我记错药材的价钱了,我给您的药材其实不要那么多钱,这些钱我退还给您。”
李奶奶手都点颤抖,有些不敢相信,钱袋子里的钱不少,她一年买的药材都没有用到这么多。
“应该不是我的,寄药郎是不是记错人了。”她把钱推回寄奴怀里。
“没有记错人。”
寄奴也不管她接不接,直接把钱袋子放在了地上,然后把甜豆羹也一起放在了钱袋子旁边。
“药味苦,我不吃甜,一并给您。”
“哎,寄药郎……”
一夜未回府的寄奴呆呆坐在小门口,门被锁上了,他进不去。
体力透支的他终于撑不住了,靠在一边睡过去了。
此时夏天刚刚来临,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有些荒芜的庭院之中鸟鸣虫唱,一派欢乐祥和。
这个庭院是这个府上小厮住的地方,夏奴一打开门就看到有人坐在门开,一动不动的。
便伸手推了推,“你谁啊?”
寄奴缓缓睁开眼睛,清醒了一会,站起来。
“寄奴!你一晚上跑哪去了?昨晚突然人手不够,便唤我们过去,管家发现你不见了,我们都在四处找你,可急死我了。”
寄奴倒是没放在心上,淡淡道:“我不就站在这里吗。”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啊,夏奴道:“管家以为你跑了,现在你回来了一定免不了责罚。我看你脸上有伤,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肯定也有。”
“没事,我命硬着呢。”寄奴笑了笑,拍着夏奴的肩膀说。
当年在水里也不是没把他淹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