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东城百里之外的一间破院子里,残垣断壁,荒草杂生。
风雨飘摇的门口站着一位中年男子,男子面留八字胡须,一脸祥和,颇具仙风道骨。
男子望着那禁闭的房门,霎时,惨绝人寰的嘶喊,一声高过一声,穿过那扇双开门,炸开在院子的每个角落。
热浪袭过,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虽未闻其景,确是使人身临其境。
而离院子北里之外的小道上,几十位身穿铠甲的军队极速的前行着,为首的领头者,正是那日与驸马爷一起出现在东城街角处观看人贩买卖的男子,男子身高六尺,面容周正,在那身后几十位身高八尺的士兵呼应下,显得越发的身形娇小。
艳阳高照,蝉鸣聒噪,一身白色铠甲的领头年轻将军,突然停住了极速前行的脚步,回头朝着身后的数人做了两个简单的手势,又对着旁面的两位士兵低声说到:
“按计划进行”,说完,几十人一散而开。
一阵热浪袭过,树影随风而动,荒草丛生的院子里,几只鸟扑哧扑哧飞了出来,随即展翅高飞。
这时,八字胡须男耳朵察不可闻的动了动,望着那扇禁闭的房门,又捋了捋几根胡须,随即,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嗯”?便三两步上前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急促的走了进去。
破旧的屋子里,血气肆意,入眼的便是一片血肉模糊的场面,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肢体残缺的尸身,旁边则站着几个身形高大的异族壮汉,皆是全身沾满血红,甚至有人手中大刺啦啦的拿着一条鲜血淋漓的断臂,神情甚是亢奋。
随着八字胡须男的走近,一场屠杀瞬间安静了下来,身形高大的壮汉皆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来人,一动不动,好似被人下了定身术,八字胡须男颇具仙风道骨的捋了捋几根胡须,一脸满意。
“嗯!颇具成效”,说着又捋了捋几根胡须,这时,不起眼的角落里微不可闻的传出一丝动静,瞬间,屋中几十双眼睛又变得亢奋起来,皆是转头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角落,只是,怎么也越不过挡在那声音前的高大身影。
那是一个上半身赤身的男子,男子全身青筋凸起,似要炸裂,似牛尾的辫子早已被血汗凝结,透过乱发依稀可见双目赤红,眸中燃烧着熊熊烈焰,就那样直直的回望着数十道如狼似虎的目光。
顿时,八字胡须男狂笑几声,“哈哈哈,心坚若磐石,驯服这样的野兽才有趣”,一个转眼,便已经站在了赤身大汉面前,手中却是多了一个似酒葫芦的瓶子。
“来吧!喝下这个,自此,红尘凡事,便可烟消云散,我度你脱凡尘,登那极乐世界。”
赤身壮汉盯着瓶子,双眸好似失去了焦距,神情变得缥缈,接着,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机械般伸出,拿过了瓶子,一饮而尽。
八字胡须男眼中的激动一点点的续满,又捋了捋几根胡须,盯着眼前的赤身大汉,一字一句的说到:“杀了他,他的那双眼睛不错,我要了。”
死亡的判词坠地有声,蜷缩在赤身壮汉身后的少年,一双充满信念的双眸瞬间变得灰白,眼中的恐惧再也不受控制的袭遍整个眼球。
接着,一声凄惨的“妹妹”,划过整个天空,树影、人影随风而动,飞鸟炸惊。
一瞬间,几十位士兵从四面八方而来,围住了风雨飘摇的屋子,一步步的向着那座破旧的屋子聚拢。
突然,砰、砰,几声巨响,残碎的木头四处喷射,十几位壮汉破门窗而出,皆是赤目血红,口中呼噜噜的发出似饿狼般的戾气,紧接着一声嘶吼,一群如饿狼般的壮汉扑向了眼前的人群。
一时间,几十位人影混战一团,血肉模糊。
显然,这样的局面,是这位年轻的领头将领始料未及的,一时分身乏术,眼睁睁的看着八字胡须男带着一位上半身赤身的男子与自己擦肩而过,且不急不慌的走出了荒草丛生的院子。
许是八字胡须男的轻蔑刺激到了年轻的将领,随即,年轻将领手中长刀爆出,直逼那控住自己步伐的壮汉,谁知,那壮汉全身似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双眼赤红的壮汉像是被这一刀激起了熊熊怒火,口中曝呵,全身肌肉炸起,一拳朝着年轻将领的头颅砸去。
这时,年轻将领弃刀,足尖轻起,稳稳的落在了壮汉的肩膀上,下一秒,又宛如泥鳅,缠绕在壮汉身上。
转眼间,年轻将领已朝着壮汉的头颅命门袭去,快如密雨的招式重重的落在了壮汉的头颅上,壮汉发出一阵嘶吼。
片刻后,年轻将领足尖借力一个回旋,便稳稳落地,而壮汉轰然倒地。
年轻将领看着倒地的庞然大物,眼中尽是肃杀,转身大喝一声,“众将领听着,格杀勿论,一个都不留”,说完,朝着院外追去。
院子里,兵戎相见声,厮杀声,慢慢的随风飘远。
不远处城东烂民营小巷里,八字胡须男和赤身壮汉亦是极速的前行着,身后年轻将领紧追不舍。
大同客栈走廊回旋处,两位身影几乎贴面而站。
小豆丁一双黑溜溜的眸子闪烁不定,胖乎乎的手死死地抓着衣衫,身体早已不受控制,抖如筛子。
“我见过你,杨烨之”。
简短的一句话,似惊雷,瞬间炸的小豆丁耳膜铮铮作响。
紧接,男子向后退开,眼眸飘渺,口中似是叹息,“你的命是逃脱了,但是你的命运逃不掉”,说完,便潇洒离去。
来人挥一挥长衫广袖,仿佛带走了四周的酷暑,独留一片寒意,小豆丁只觉周身的寒意一点点的袭卷到四肢。
口中似有似无的呢喃着,“是驸马爷,是驸马爷,舞阳,舞阳”,瞬间,拔腿向着杨舞阳离开的方向跑去。
长廊上一前一后的奔跑着两人,一位身形异常单薄的女子拼命的追随着眼前人的步伐,这两人正是小豆丁和芙蕖。
杨舞阳这边,从开始的惊叹到眼下的镇静,心中早已是千回百转。
“姑娘,到了,这边请”,老者说着便向前引路。
“好”。
弓形大门,上面一块质地斑驳的石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蓼花雨阁”四字。
踏入最后一道门,悠悠古琴,烟簇翠柳,才子佳人,似一幅画卷。
悠闲坐在翠柳下的人,袅袅檀香,古琴悠悠,伯牙子期,高山流水,巍巍乎若高山,荡荡乎若流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高谈论阔,把酒言欢,人生几何?
这一刻,眼前好似重现竹林七贤,文人骚客,铮铮傲骨遗世而独立。
酒不醉人,人自醉,眼前活生生的演绎着,
一番蓼花雨,几阵桂枝风。
杖藜多暇,准拟同醉小山重。
底事阮郎清致,苦托休文瘦损,咫尺阻西东。
秋色浩如许,岂可欠诗翁。
门前事,都莫问,付杯中。
纷纷蛮触等耳,富贵大槐宫。
何惜振衣而起,相与凭栏一笑,抵掌共谈空。
佳客傥不至,推枕卧云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