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巧了,苏轺离开约半个小时后,项未冬突然来到公诚律所。钱阿姨见到他,好是惊喜,拉住他就问:“你就是小妮的儿子?叫小冬是吧?”
项未冬点点头。
钱阿姨叫道:“哟!那真是太好了!来,这些书全是给你的!”她指着桌角上那摞参考书说。项未冬一脸迷惑,问:“谁给我的?为什么?”钱阿姨解释道:“是之前在律所实习的那个女大学生,她用得到的实习补助费给你买了些高考复习资料。”
项未冬问:“她为什么要给我买?”
钱阿姨道:“你妈妈的身体好些了吗?她大约是听说了你家的情况吧。她本来就是个热心的姑娘,人家今早还背着这一摞书去了你们家,但是说你们搬家了,她就把书背来了律所。我正琢磨着哪天见到你妈妈,把书给她呢!正巧你自己来了,这书还挺沉,你妈妈还真搬不动!”
项未冬问:“她是叫苏轺吗?”
钱阿姨道:“是啊!哦,对的!那天你来找高律师,正好她也在的。你跑得太快了,把她打印的资料都撞散了一地!我听说——”尽管周围并没有其他人,钱阿姨仍压低声音继续说:“我听说她为你爸爸写了上诉的材料,交给你妈妈了是吗?”
项未冬道:“我正是为这件事来找她的!她走了?明天还来吗?”
钱阿姨遗憾地说:“哎呦,她的实习期昨天就结束了,明天肯定不来了。我听她说要回学校了,好像学校里有个实践活动,说是后天的车票吧!”
顷刻间,项未冬愁肠百结。
他偷偷从母亲那里拿到了苏轺整理的资料和为父亲写的上诉文书,一直想着来找苏轺。但是前一阵子忙着搬家,接着又去医院照顾母亲,上周高三又复课。忙完了这些,他今日才得空背着母亲来律所。
项未冬想告诉苏轺:“明年五月初我就满十八岁了,我就可以作为一个成年人向法院提出上诉!”他还想问一问苏轺:“你觉得这个案子拖到明年,会不会越拖越不利于我们家呢?”
他有很多问题要问苏轺,可偏偏就迟了半个小时。
百爪挠心,为父亲上诉的事突然没了方向,项未冬愁眉不展。
他走到那一摞书旁,轻轻抚摸着那新崭崭的教参。
钱阿姨道:“那丫头找不见绳子,又怕书被弄散弄丢了,随手就用门前的沿阶草做了条绳子。她还真是有办法!”
项未冬回头望了望律所门前随风轻摆的沿阶草,他低声自语道:“用书带草来捆书,再恰当不过了!”
钱阿姨问:“你说什么?”
比起苏轺对此草一无所知,只是偶然觉得可以用来捆书,钱阿姨至少知道这些草被叫做沿阶草。而项未冬知道此草的另一个名字:书带草。
项未冬答说:“没说什么。”
钱阿姨道:“那赶紧把这些书装进书包里,拿回家后好好看书好好学习,明年考个状元,让你妈高兴!”
项未冬将那摞书小心翼翼地抱起,护在胸前,说:“钱阿姨,谢谢您!”钱阿姨问:“怎么不装进书包里?我看书包里空着呢!”项未冬道:“没事,我抱着就行!”
钱阿姨问他要了家里的座机号,又嘱咐道:“照顾好你妈妈,过几天我跟几个好姐妹去看看你妈妈!”项未冬道:“那多谢钱阿姨惦记我妈了!”
项未冬抱着那摞教参,一路步行。尽管烈日炎炎,他流了许多汗水,但是书带草的清新味浮在鼻息里,沁入到他的心肠,荡他心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