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婷的身体迅速地向后退，胳膊狠劲地往后缩了缩。但她是一个身材娇小的人儿，勉强有到一米六，人又消瘦，眼睛深陷在毫无血色的面部里，嘴唇随着干燥的秋冬季愈发地糙裂。

“没！没——”她提着水桶往外逃。

苏轺拍脑一想，随口就问：“婷姐，是不是有人打你？”

“婷姐？”吴天麟疑问了一句，对苏轺说：“她还不到三十，你——”

吴天麟隐约记得听人说过苏轺三十多了。

“婷——还没有三十岁？”苏轺不信地问。

“应该没有，她比我们大三届而已，顶多二十九岁！”吴天麟接着说：“我刚上高中，她那年高三毕业嘛！”

苏轺吐了吐舌头，尽显尴尬，她说：“我以为她至少三十五岁了，一直叫她婷姐来着！”吴天麟道：“乡下的人，风吹日晒地，显老。”

这是实话，项未冬比吴天麟大了快两岁，但是后者看着比前者岁数大。

“方婷！”苏轺立即改口，她追着去到院子里。方婷此刻在那棵大树边，那里晾着洗好的床单，她正在收。

方婷边收，嘴上边说：“该收了该收了，太阳要落山了。”

苏轺快步走到她身后，问：“方婷，你——是不是你的丈夫打你了？”

方婷不回答，不回头。她继续收床单，把收好的床单搅在了一起。床单越搅越多，堆在她瘦小的胸口前，整个人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雪球压住了。

苏轺拉过去一些床单，由于使了点劲，所以连带着把方婷差点拽倒。苏轺忙道歉，方婷抱着还在怀中的床单跑回了民宿里，上了楼，去了各个房间铺床。

“天麟，方婷她是怎么回事啊？她的丈夫打她，是吗？”苏轺急着问。

吴天麟好生为难的样子，过了一会说：“那人爱喝点酒，你知道酒嘛，人喝了后就不清醒了嘛，所以脾气就暴躁了点。”

“暴躁了点？”苏轺反问：“这是家暴！是家暴！你知道？哎，你是警察，你知道，你怎么不管啊？”

吴天麟露出一脸无辜，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项未冬道：“情况还不清楚，你先别动怒嘛！”他把苏轺往后拽了拽。

苏轺道：“还要怎么清楚？胳膊上的伤痕难道还不够清楚？或者，你们认为鼻青脸肿的才叫事实清楚！”

“我不是这个意思。方婷她的想法呢，你看她躲着不说，她明显不愿意别人过问啊！你不该考虑下她的感受吗？”项未冬道。

苏轺一急就容易冲动。她仔细一想，认为项未冬的话有道理。于是她问吴天麟：“方婷的事你跟我说说。”

吴天麟张了张嘴，皱了皱眉，说：“哎呀，其实她的事，我们外人也不清楚的。”

“她丈夫是干什么的？”

“好像是——哎呀，那个，哦！方建华——建华叔家的亲戚，你要不问问他？”

项未冬问：“方婷跟方建华是什么亲戚？关系近吗？”

吴天麟道：“不，方婷跟建华叔也许五百年前是亲戚，他们关系有点远。”

“那你是什么意思？”苏轺问。

“方婷的丈夫也姓方，是建华叔堂哥家的儿子，表侄子。”

苏轺道：“他们的关系你都这么清楚，你能不知道这个姓方的做什么工作？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天麟不知道他做什么工作，是因为方婷的丈夫没有固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