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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思考不定,忽听门外传来说话声,是两个男人在交谈,腔调似曾相识。林宗平踅到门边往外望,两个中年男人蹲在破庙门外晒太阳。冚家铲!正是洪工头以及那个姓刁的。

“洪头,我的钱昨晚喝酒玩女人花完了,荷包瘪啦,你能不能先借我一些?”姓刁的央求。

“老刁,你不是不知道,钱都在刘老板那里抓得死死的,我上哪里弄给你。”洪工头说道。

“我知道,刘克昌经常克扣工钱,到了你这也雁过拔毛,你松松手指缝匀给我一点总可以吧,我经常帮你们对付那些讨薪的,也算是有功劳吧。”

“屌那妈你有钱就去快活,从没想过报答老子,一毛没有!”

“同乡一场你都不肯帮忙,等有人闹事别怪老子不配合你。”

“搞清楚,你帮的是刘克昌,克扣工钱都是他拿大头,老子不过跟着啃块骨头喝点剩汤。”

“那你洪哥好丑让我也喝口汤吧,昨天对付那靓仔,你才给我两块钱,太少了吧。”

“别啰嗦了,月底结账我再多给你十块行了吧。”

“嘿嘿,我们帮着刘老板坑人,原本该多捞点。”

听到这里林宗平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你两个冚家铲为虎作伥昧着良心赚黑心钱,老天有眼把你俩送上门来!

他站起身一个箭步蹿出去,拳脚就往他俩身上砸去,边打边骂:“冚家铲,叫你赚那黑心钱,去死吧!”

林宗平一通拳脚冷不丁将两人打懵,他们惨叫着连滚带爬逃出去七八步远,定睛一看对方只有一人,又不跑了,骂骂咧咧扑向少年人。林宗平又饥又乏,手脚发软,双拳抵不过四手,时间一长,又被他们揍得缩在地上。两人揍累了停下来,喘着粗气朝少年人身上啐着唾沫骂道:“死靓仔,阿叔出来捞世界,谁给钱就帮谁干活,下次你发了达叫我们去收拾你老子,我们照样干,懂吗!”

两人骂骂咧咧走了。林宗平嘴唇舔到咸咸的液体,晓得自己鼻子被打破,他咬紧牙关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对着已经消失不见的两人骂出一大串极其恶毒的污言秽语,将他们十八代祖宗统统问候一遍。

他摇摇晃晃迈开脚步向镇子走去,忽觉恍恍惚惚金星直冒,眼前似乎有两条人影晃动,林宗平神智有点模糊,继续指手画脚骂着,两条人影倏忽变成一条影子,倏忽又变成两条人影,林宗平身体一歪,双脚一软,眼前一黑,又不省人事….

他睁开眼睛,周围阴沉沉昏暗暗,一双凉浸浸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一张白生生模糊的脸孔在眼前晃动。

“我….死了吗?”林宗平打个冷战有气无力地问道,他估计眼前这影子也许就是从小在乡间听说的勾魂使者。

“菩萨保佑,你还活着。”那张模糊的脸孔柔声说道。

啪嗒一声眼前一亮,一盏电灯被拉着,那晃动着的竟是一张白净的女人脸孔。

由于那人背着灯光,林宗平一时看不清楚对方,试探地问道,“陆英,是你吗?”

“小哥仔,我不叫陆英,我姓苏。”

林宗平一愣,闭上眼睛重新睁开,慢慢看清眼前是个梳着发髻身穿紫花青布对襟衫,年约二十七八岁的妇人,眉眼间有几分妖娆妩媚,又有几分慈善温婉。

林宗平喃喃说:“我怎么在这里?”

苏杏爱端来一碗热汤,扶他坐起身:“喝了吧。”

林宗平缓缓喝下汤水,苏杏爱又让他躺下,“你今天早上晕倒在庙街前被我撞见,看你这样子不似那些盲流乞丐,就喊人把你抬到我家。请懂医人给你看过,说你体感风寒发热,身体虚弱还有外伤,给你灌了两副草药几碗粥水,你已经睡大半天啦,现在好些吗?”

林宗平脑袋仍有点昏沉,身体乏力,躺在温暖柔软的床铺上,比早上舒服多了,他打醒精神说:“好多了,谢谢阿嫂救了我。”

苏杏爱嘴角一翘笑笑:“救人是应该的,你没事就好。小兄弟,我多嘴问一下,你从哪来,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林宗平说:“我是外乡人,中学毕业想出来打工,不料被恶人打了,给阿嫂你添麻烦啦。”

苏杏爱说:“不麻烦,原来是学生哥呀,如果你不急着走,就在这歇几日,我家就我母子俩,很清静,有你小兄弟作伴也添点人气。”

林宗平迟疑一下,“阿嫂,我也问下,你是做什么工的?住在这里不怕打扰吗?”

苏杏爱温婉地笑笑:“我在这镇上开着一家小食铺,兼卖些豆腐糕点,都是些街坊邻里生意。”

林宗平想起中学课本里鲁迅先生那篇小说《故乡》,觉得苏杏爱像一个真正的豆腐西施,于是自告奋勇道,“阿嫂不嫌我粗笨,我可以帮帮忙。”

苏杏爱点点头:“好呀,我这里一天到晚没多少客人,你得闲擦擦桌凳递递粉面茶点就成。”

苏杏爱是个寡妇,男人三年前死了,留下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与她相依为命,香悦粉面铺开张一年多,七八张桌子,确是混口饭吃的小生意。

林宗平出来店面斟茶递水帮忙干了两天,发觉并不怎么忙碌,他有点惭愧对苏杏爱说:“阿嫂,我在你家连吃带住会不会成了一个负担?”

苏杏爱道:“这几日农忙,遇到闲时,人客都喜欢来这里喝茶聊天,那时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小兄弟你得闲不妨帮我砍点柴禾,如果有别的事我再喊你。”

小镇西边有一座丘陵山岗,林木茂密。林宗平拿把柴刀上山砍柴,这样可以替小食铺省一笔烧柴钱。以前为减轻负担,林宗平也曾帮助母亲干过砍柴担米等家务活。

林宗平卖力干活,打来井水用抹布将桌椅板凳擦得光亮亮,地扫得干干净净,又把山上砍来的木柴,铺在地塘晒干,再拿斧头劈好,堆放到柴房里。自从离家在外,苏杏爱是他所遇到心地最善良的人,他满怀感恩之情,打算在这干一段时期再说。

苏杏爱除了是个善人,还极为虔诚,早晚都要烧香拜菩萨。食铺关门,苏杏爱将可口的饭菜端上桌子,总要招呼林宗平跟她们母子俩一块吃,她儿子小名叫阿细,阿细嘴巴乖巧,喊林宗平大哥哥,苏杏爱听了翘起嘴妩媚地在旁边笑。

晚饭后苏杏爱蹲在灶前添些木柴烧热水,倒在大木桶里,喊林宗平冲凉,趁他冲凉那工夫,又把脏衣衫洗了。她的细心周到她的温婉体贴,真令林宗平有些吃不消。

苏杏爱虽生过孩子,娇小的身子玲珑凹凸,精巧秀美的五官颇为惹人怜爱。林宗平心想这娇俏可爱的老板娘肯定有大把人追。但苏杏爱除了经营小食肆照顾儿子外,所有的精神寄托似乎都花在烧香礼佛之上,她跪在菩萨像前嘴里念念有词,表情是那么的安详陶醉,仿佛在跟神祇窃窃私语,又好似自身化成了一尊塑像….

天气阴冷,食铺人客稀少,前两日砍回来的木柴多得柴房堆不下,林宗平跟老板娘提议不如挑一担到县城大集卖掉。苏杏爱同意并把去县城的路径告诉他。

林宗平挑着三十几斤木柴出了宁和镇,沿着泥径走三四公里到了县城。县城集市熙熙攘攘很热闹,林宗平将木柴卖完往回走的路上,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不如过几天离开小食铺,到县城找份工干干,阿嫂那里虽说自在,毕竟所赚不多,不如在县城干一两个月,手里有些积蓄再去投奔表姨妈。

有人拍一下他的肩膀,定睛一看,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站在跟前,此人面目和善老成持重,左手因小儿麻痹症天生残废。林宗平认得他是住在县城的药材铺老板王连科,前日他就在香悦喝茶,一坐就是半天。

林宗平当时感觉有点奇怪,王先生没事为何专程跑到宁和镇这小食铺喝茶?

“到城里卖柴呀?”王连科脸上堆着几分笑搭讪问道。

林宗平点点头。

“店里近来生意不太好吧?”王连科又问。

林宗平没吱声,王先生也太过关心香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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