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八十三 掉包计(1 / 1)梁山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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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八点半,林宗平骑着擦拭得铮亮发亮的“飞鸽”自行车早早等候在距离生活区宿舍一两百米外的公路僻静处。为了让方曼坐得更舒适,他特意在后架上绑上一块海绵垫。

一身黑衣黑裙戴副墨镜的她出现了,他一眼就认出她那熟悉的身影,他看了看腕上那块东方表,还不到八点四十。

“你吃早餐了吗?”方曼将墨镜推到额头上问道。

“吃了一点。”他答道,这时他发现她化了淡妆,这样就显得愈发秀美动人。

“我还没吃呢,一会儿经过沙河镇我去路边摊买点。”她看看后架上的海绵垫,没说什么就侧身坐上去,将两条穿着网状丝袜的腿交叠吊在车子一侧。

林宗平猛力蹬几下脚踏,“飞鸽”自行车飞也似向前蹿去,方曼身体一晃急忙用右臂环住林宗平的腰部,林宗平感觉一股豪气从心底迸发,车子蹬得更快,很快来到沙河镇。方曼在路边一家包子摊买了几个肉包,然后继续上路。

通往银河墓园的公路坑坑洼洼,车子一路颠簸不停。

“这路你熟吗?”方曼吃着包子问。

“不熟,到了岔路口你要告诉我怎么走。”林宗平说。

“那你还知道绑上海绵垫?”

“我想你肯定很少搭人单车,怕你不习惯。”

方曼沉默片刻问,“你要吃包子吗?”

林宗平说,“这段路况差,我要是手离开车把说不定会翻车的,算了你自己吃吧。”

一会儿他眼睛的余光发现一只手将包子递到自己嘴边,他觉察到对方柔软的身体更多地贴到自己的后背,他张嘴咬一口惬意无比的嚼着,咽下,一会儿包子又递到嘴边,他就这样吃了两个包子。

“我这还有水果,回来的路上吃。”她说道。

林宗平有点遗憾地感觉到她的身体离开了自己的后背,只有一只胳膊依然环在那里,他双脚蹬踏的频率也渐渐放缓了….

在墓园的祭拜区,林宗平看见方曼捧来她母亲周玥卿的骨灰盅,摆在一张圆圆的石桌上,用干净布擦拭一遍,将带来的水果及墓园花店买来的一束鲜花供上,点燃几根香,双手合十站在那里闭目祷告。

圆形骨灰盅是以圆形汉白玉打磨成的,如篮球般大小,洁白透亮,正面贴有一张周玥卿的瓷质玉照。林宗平第一次看见方曼母亲的照片,年轻时代的她是个绝代风华的美人,她的笑靥如花的丽人风采依稀在方曼精致秀美的五官中可以窥见,相比而言,周玥卿脸型窄长些,方曼则显得丰满如月。看着方曼母亲生前的照片,林宗平不由想起她提到过的失去音讯多年的父亲:自己的父亲也是生死不明,我跟她在这一点上多么相似呵….

在返程路上,林宗平问起方曼父亲的情况,她便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将详情告诉了他。

“曼姐,你的母亲还算幸运,遇上你的继父这么一个好人,现在你和你继父你妹妹关系还好吧?”

“还好,继父已经从厂里退休,在沙河镇边上祖屋住着,妹妹还在读大学。”

“曼姐,你继父既然退休前是厨工,为什么不到餐厅帮忙?”

“他这人心太善,容易被人欺负算计,乐得在家过清闲日子,餐厅人事复杂明争暗斗不断,还是别让他搅和进来啦。”

说话间又经过沙河镇,已经是中午一点多,方曼决定在此请林宗平吃午饭。锁好车,俩人走进路边一家茶楼,要了个小包间。

这里是农家风味制作,菜品香辣够镬气,方曼还特意要了两瓶冰镇啤酒犒劳林宗平。吃着饭接续着之前聊到的餐厅话题。林宗平告诉方曼昨晚自己擅自干下的一件事情。

几天前,市爱卫会及卫生局发来联合通知,将在全市国营厂矿企业职工食堂开展卫生安全防疫大检查,下周一检查小组莅临机械厂职工食堂。此事原本与“丰味餐厅”无关,因此方曼没有接到相关通知。但职工食堂却发现了一桩事,跟伍家驹有直接关联。

原来职工食堂管理员老杜在自查中发现一批伍家驹当管理员时进回来的面粉长了虫蛆,显然那是过期变质的面粉,老杜不愿替前任担责,于是他将伍家驹找去商议解决办法。伍家驹起先建议他将这几袋变质面粉处理掉,这样检查组也不会发现问题。老杜不同意,说这样应付完检查组,可变质面粉怎么办,直接扔掉那库存又对不上。

伍家驹想了想,答应他从“丰味餐厅”调来几袋质量完好的面粉替换,为防止方曼阻止,他向老杜要了食堂库房的钥匙,晚上**点人派人将面粉搬过去。老杜同意并把钥匙给了伍家驹。

昨天临下班前,伍家驹将张天来及其他两名手下喊到一边交代了此事,因为他担心林宗平将事情告诉方曼,又特别叮嘱张天来下班后设法将林宗平支开。张天来表示自己跟林宗平不怎么熟,不好支走他。伍家驹决定亲自出面。距离下班前半小时,伍家驹找到林宗平,告诉他说有两位住市区旅馆的来厂办事人员下订明天中午的一桌酒席其中两样菜式需要变更,叫他跑一趟通知客人。

林宗平感觉有点奇怪,说这类事情不该自己负责,伍家驹板起面孔说,小刘临时有事走不开,你跑一趟有问题吗。林宗平只好答应,从伍家驹手里拿了地址,骑上自行车飞奔市内。那家旅馆就在万福路,距离何植记皮鞋店不远。林宗平熟门熟路很快找到客人将事情办妥,等他回到餐厅还不到九点。

他浑身汗水正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热水洗澡,看见张天来从卫生间洗完澡回来。张天来刚刚跟人把库房几袋面粉调换到楼下食堂,他看厨房剩余有热水就留下洗澡。林宗平问他为什么怎么晚都不回家,还在这洗澡。从对方闪烁其辞的回答中他发觉了端倪,联想到伍家驹支使自己外出办事,愈发肯定其中必有蹊跷。张天来经不住林宗平一再追问,便将实情告知。

林宗平坐在库房思考了半天,觉得此事日后要是追究起来,那几袋变质面粉极有可能会赖到自己这个仓管身上,他知道伍家驹已经对自己有了戒心和敌意,找自己背锅并不是没有可能。这时候方曼早已下班离开餐厅。

他看看手表,此时已是夜晚十一点。他站起身来跑到一层,从侧门那道锈迹斑斑的破铁闸进入食堂,食堂黑咕隆咚死一般寂静,他摸到库房一看,门竟然没上锁,那把铁锁就挂在门环上,看来张天来几个匆匆忙忙搬完面粉忘记锁了。

他拉着点灯,发现了四袋三十公斤装的“玉兰牌”面粉搁在一大堆“牡丹牌”面粉上,他一眼认出那就是不久前进回来自己已登入台账的面粉。他想都不想扛起一袋“玉兰牌”面粉,噔噔噔地送回楼上,然后将发黄变质了的“牡丹牌”面粉搬下来,就这样他将置换了的四袋面粉重新换回来。为此他又出了一身大汗。

临走前他还不忘将门锁锁上。

方曼听完他的讲述笑得花枝乱颤。

“曼姐,我当时也没细想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我做得对吗?”林宗平问。

方曼喝了啤酒的脸红扑扑地看着他说,“明天上午检查组就到,有好戏看啦。”她又咯咯笑了几声,“其实这几袋面粉也算不了什么,我要是知道不会让你这么做,大不了我签个字核销罢了,因为你把伍家驹彻底得罪了。”

林宗平说,“他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方曼说,“你把门锁锁上啦,日后他细细追查肯定知道有人重新掉包,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林宗平挠挠头发,“他凭什么怀疑我,我死不认账。”

方曼叹道,“表面上他不会拿你怎样,但这个人会玩阴的一手。而且他背后还有人,后勤科长汤佑荣,不好办。”

林宗平看着她说,“曼姐你怕他?”

方曼黯然不语。林宗平又问,“你怕他什么呀?”

方曼说,“你别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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