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宿主——！”一只毛茸茸的小生物围着昏睡的少女不停打转：“该醒醒了！”

那女孩不知是被它几番呼唤弄得烦了还是为何，直接背过身到另一边继续睡去。

那小家伙见此情景更着急了，飞上前用它的小翅膀一扇一扇地拱她：“你自打回来空间之后已经睡了整整两天了啊！明天你就要重新进入系统了诶！”

“我知道。”回答它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仅仅三个字节也能听出来这人的嗓子异常沙哑。

“你知道？！你知道还不赶紧起来准备准备！”

说到这里女孩一直紧闭的眼皮终于动了动，但又迅速阖上：“准备什么？”

“当然是总结一下你这次失败的经验教训啊！免得你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

教训的话...确实是有的，她紧闭的眼皮一下子像是打开了自来水的开关，肿成核桃的眼睛流出几行泪来，沿着脸颊，流入她干燥起皮的嘴唇里。

半晌她哽咽道：“我知道我害死了他。”

“是我自以为是，害了他...”

又是这句话，她回来的当晚，她就一直念叨这句话。

小家伙怕她陷入悲伤出不来，便试探着安慰道：“其实要认真算起来，夜离的死和你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她一下子从床上直起身子，哭得断断续续，就连嘴唇都是肿的：“是因为...因为救我...他才会死掉。”

“宋茶茶！”见她再次陷入悲伤和自责不能自拔，系统君大声地喊她的名字，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安慰她：“事情已经发生了...”

它总不能告诉宋茶茶，它强烈地感觉到那个为救她而死掉的夜离，分明就是冥帝大人——神途吧！

那躯体里神魂的味道实在是太像冥帝大人了，甚至它可以感觉到那个瞬间神魂只是消失了，但并没有死亡。

最重要的是，一见到这位夜离，他的双腿就不由自主地打弯，想要跪下...虽然它并没有腿。

可是尊贵的冥帝大人怎么可能来到《浮屠经》的世界里？！

还不顾一切地保护它的宿主宋茶茶？！

冥帝大人可从来没有那么好心，他巴不得这些灵魂最好能永远留在、或者是碎裂在系统世界里...

况且就算是味道再像，它也能感觉到那个神魂很脆弱，它因为夜离神魂的事分裂得很，明明自己的感知力告诉它一定是，可是它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

“他为什么要救我？”宋茶茶哭得双眼通红，非常不解地发文：“大善人都是这样的吗？”

她实在是太愧疚了。

“我本来以为血玉可以吸收魔气的，只要我死死守在百里晴明身边，他一定会从魔身中醒过来，我以为我可以保护邺城的百姓，我以为都不会有事...”

“可是我怎么就会变成饲魔人，夜离怎么会为救我而死...”

那个人明明可以过得很好，在《浮屠经》的世界里，他一直都是意气风发、逍遥恣意的存在，称得上平安顺遂地活到大结局，他本来应该一直一直做他的自在神仙的...

“我要复活夜离...”

“什么？！”系统君以为自己听错了。

宋茶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坚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一定要复活夜离！我要给他一个最好的结局。”

她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执拗：“就算《浮屠经》里没讲，但既然现在什么都可能发生，在这个世界里一定也藏有复活一个人的办法吧...”

“你...”系统君叹了口气，它属实没想到宋茶茶会有复活夜离这样的想法，眼下的情况已经属实艰难了，她自己的生存都步履维艰，怎么会还想着去挽回一个纸片人的生命。

或许人类就是这样，被那样至情至性的温柔珍视保护了，所以就会想要同样的回报多方。

它无法去说宋茶茶不自量力。

“书里的确没有写这样的办法，不过你说的对，它不仅仅是一本书，也是一个世界，作者没有写的事件，不代表不会发生，没有写的地方，也不代表不会到达。”

“就好像原本绝对不可能带出这个世界的东西，现在不也在你手上吗？”

宋茶茶愣住，这才注意到到自己手腕边有硬硬的东西，是夜离送给她的生辰礼，那条手链。

她问：“那个世界的任何东西都是不能被带到空间里的吗？”

系统君：“是的，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也无法解释...”

宋茶茶闻言，脸上竟露出了一点笑容：“或许是夜离在告诉我，他并没有死，一切还有其他的可能。”

她将手链戴在手上，举起手仔细看了看，就是收到礼物的当天，她也没有这样好好看过手链的样子

几颗颜色各异的玉石拱着一朵漂亮的小花，在她纤细的胳膊上落出一大片空白。

“有些大...”她喃喃道：“我得把它收起来。”

系统君看着那条手链，发出猜想：“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不是手链，而是脚链呢？”

“脚链？！”宋茶茶听系统君这么一说，表示不太认同：“怎么会，他应该就是买错了。”

嘴上这么说着，手却往脚踝上试了一下。

“？正好...”她抬头看系统君：“竟然真的是脚链。”

那条脚链戴在她的脚踝上意外得合适，很衬她的皮肤，意外得更漂亮了。

她有些困惑：“他送我脚链做什么...”

虽然在她的世界里脚链也是蛮流行的，但是也有听说脚链不会随便送，看《浮屠经》的时候也不记得这里会送什么脚链做礼物。

系统君皱了皱眉，它自然是不懂这位疑似冥帝大人的夜离的想法。

宋茶茶指着正中间的漂亮小花问道：“系统君，你认识这朵花吗？”

系统君扇着小翅膀凑到脚跟前，看了又看：“这，好像是冬紫罗。”

“冬紫罗？”好吧，她只是听说过紫罗兰而已。

“不过，你知道冬紫罗的花语是什么吗？”

“爱情...”

“忠诚...”

“以及——占有欲。”

它每说一个词，宋茶茶的眼睛便睁大一分，等它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始咳嗽。

“什么呀，那这必然是夜离瞎买的...”她一边说一边去解那条脚链：“他肯定是看这条手链...脚链这么好看，好看就买了呀。”

她觉得自己说的完全没错：“跟花语有什么关系，况且也不是所有人买带花的都会看花语，我就不会看。”

一会儿，她抬头有些疑惑也有些无助地看着系统君：“我好像，解不下来了...”

她试了又试，还是拿不下来。系统君围着她的脚转了一圈，帮着试了试，可那条脚链的系扣像是被焊死了一样，无论如何也解不开。

两个人眼睛一愣一愣地看着彼此，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觉得不对，半天只好说了一句：“先就这样吧。”

那条冬紫罗脚链像是听懂了这句话一样，花瓣上隐隐地冒出一点光。

宋茶茶被这点幽幽的光亮惊了一些，忍不住收回了脚，将它掩盖在了裤腿之下。

自己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条脚链怎么会像冬紫罗的花语一样，紧紧地圈住了她。

爱情、占有欲什么的，怎么会和她联系在一起。

她心下突然泛过一阵不自在和懊恼，要说爱情，她要怎么才能靠近百里晴明，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一剑，他也很痛...

头痛欲裂...

“话说，你也真是，最后竟然被女主杀掉了。”系统君摇头感慨：“女主因为杀你，自己的气运也会受影响。”

宋茶茶是被百里月杀死的，那把剑从身后穿透了她的躯体，甚至还刺入了夜离的躯体。

她记得自己当时用尽全力，撑着回头看杀死她的人是谁，等看到是百里月时，心里却也没什么惊讶。

想来百里月应该也早就有了除掉她的计划，不管是遇到鸺妖、还是去孤鹫疯找术衡草，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值得百里月怀疑的存在，何况自己又在她面前变成了人不人、魔不魔的样子。

这么想着，宋茶茶便越焦心里边的情况，还有那个越想越奇怪的素月宫主。

那个时候，她为什么不顾百姓的死活而选择继续前行？那个一定要完成的仪式究竟是什么？

系统君：“不管怎么说，现在故事线已经从百里晴明突然魔化、夜离死亡开始崩了，你就是再进去系统，剧情也不一定会完全按照原来的走向进行了。”

“所以你估计会很少有上帝视角了。”

“你这一次死亡，光是积分就扣了一万，你现在的积分是负一万三千六。”

宋茶茶连忙拦住系统君的话：“等一下！你先让我消化一下这个数字。”

负一万三千六，光是听到这个巨额数字就是能让宋茶茶再死一次的程度，她要做多少任务才能有这么多积分。

她深深地沉了口气，示意系统君继续。

“现在剧情线崩掉的话，你只有再次碰上剧情任务的时候才能有大积分，所以你现在会有一些小积分，但是这些积分得根据系统智能计算了。”

“有可能百里晴明对你的好感度上升一些，你也会同时获得很多积分，一起做了什么事也可以。”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种不太明确的计算方式，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只靠单一的完成任务获得积分了，做什么都有可能有积分，也可能没有。

她离攻略成功百里晴明成功还差很远很远，没有吃掉饲魔人的百里晴明现在是是什么样子，他还像之前一样好好的吗？

百里月来时，宋茶茶的黑袍完美地笼罩住了百里晴明的身体，遮住了他魔化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最后有没有被百里月发现。

不让他按照作者的设定成魔，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反复地想，自己来到这里后，究竟是为了攻略他而爱他，还是为了自己能活着而爱他，还是说因为爱他而爱他...

“我知道了。”宋茶茶终于轻松地笑了：“这一次再遇到他，我会更加纯粹地爱他。”

因为，从很久以前，我就说过，爱你就是爱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