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亚王子》吗？”长歌将宋茶茶一把拉到自己跟前，强迫她的眼神正视他，他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泛着湿漉漉的泪光，声音是说不尽的受伤委屈。

“你不是说这个故事只给我一个人讲过吗？”

没等宋茶茶回答，那边的百里晴明就步步逼近。

“姐姐说，这个故事只给你一个人讲过吗？可她当时告诉我，这个故事只给我一个人讲，姐姐，为什么骗我？”

“不——”宋茶茶现在乱极了，她只有过一次穿越，是作为百里月的丫鬟，何时与百里晴明那样亲密过？

她有些急切地向长歌解释道：“不是的，长歌，我不曾给百里晴明讲过，他记错了。”

长歌却是不信她的，冷冷道：“是吗？那他为什么会知道？”

他并不想从宋茶茶这里得到答案，抬头对上了百里晴明，那个人身穿黑袍，与自己一模一样，泣血般的泪痣旁是那个人的眼睛。

那天的梦像一只巨大的手一样，捂住他的鼻息。

“你不是他！为什么你的眼睛不是琥珀色的！”

他小心翼翼地讨好她：“会变成琥珀色的！姐姐你不要生气。”

现在那个可怖的梦应验了。

那个本来应该已经剜去双眼的人，眼眶里正是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这似乎是他和百里晴明的唯一区别。

“她给你唱的歌是什么？”

“《摇篮曲》啊，”百里晴明的眼睛笑得弯弯：“要我唱一遍吗？”

还真是。

“不用了。”那个时候长歌每晚都睡不好，除了喜欢握着宋茶茶的手指，就是喜欢听她唱这首歌哄他入睡。

大街小巷都没有人听过这么一首曲子，她唱别的歌都跑调。

宋茶茶对现在的情况完全不明所以，她无奈地求助系统君：“怎么会这样？”

系统君道：“你的的确确是只穿越了两次，现在的情况，我也不清楚百里晴明为什么会这样说。”

“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但百里晴明对你的好感度冲到了百分之九十。”

百分之九十，一个高到炸裂的数字，只要再往前走十分，她就可以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回到地府，好好准备下一辈子的投胎了。

啊，不对，她还欠了一大把的积分。积分不正，她照样得死在这里。

“姐姐，到我这边来。”那边百里晴明温柔地道：“你已经找到我了，不需要那个替身了。”

宋茶茶的心咚咚打鼓，她此刻正在长歌手里，他的手用力地紧紧地箍着她，用阴鸷的眼神看着她，质问她：“你说？我是替身吗？”

她不是故意的，那个时候确实以为他就是百里晴明。现在这一切要她怎么解释，这么长时间的感情，在她心里他就是他，有无可取代的地位。

“听说你叫长歌？”百里晴明嗤笑一声：“姐姐做小桃守在我身边时候，说有个心上人就叫长歌。”

“可她后来才遇到你，给你取名字叫长歌。”

“给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取了我小时候的名字。姐姐果然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只爱我，想念我。”

百里晴明的话像千斤锤一样砸在长歌的耳里，将他的心砸得血肉模糊，他握着宋茶茶的肩，看她因为疼痛而涨红的肌肤，看她泪水涟涟地看着他。

“疼吗？”好似心疼的话像刀割一样：“姐姐哪里有我疼？”

“长歌，你听我说，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他，所以才——”

宋茶茶的话被长歌的怒吼硬生生打断：“别叫我长歌！！”

他的一双眼眶红红，里面已经布满了红血丝，努力让自己保留一丝理智：“我可以，我可以听你说，但是别再叫我这个名字。”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他，才给你取了这个名字。我没想到...”

长歌想起那个夜晚，她看着他，兴奋极了，那个表情像是在看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他以为他就是她的宝贝。

他一直这么以为并坚信，可是现在，他将那个木雕拿出来，看着上边那人栩栩如生的脸：“什么守护神也是骗我的吧，你雕的这个人是他吧。”

疑问的话，却是肯定的语气。

这话落在百里晴明耳里，却很疑惑：宋茶茶手里有个木雕，雕的是他自己，还说他是她的守护神。

他想起自己对她做的种种，好几次差点死在他手里的人，她却说他是她的守护神。

她那么信任他，一次次守护他，可自己回报给她的却是一次次杀戮。

既然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么他就一定要将宋茶茶夺回来，让她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宋茶茶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因为这些都是阴差阳错，难以辩驳的事实，她只好硬着头皮想要把话将清楚。

“那个时候你那么好奇地问我，我就随便扯了个谎。”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认错了人。”

长歌沮丧地苦笑道：“姐姐，我是该庆幸你还好认错了人，还是该恨你呢？”

“如果不是因为他，你根本不会留着我吧。”

转眼间，爱恨就变了个天。一个沈硕就让他恨得牙痒痒，宋茶茶不喜欢，他还能有底气。

可现在对面是一个与宋茶茶有无数纠葛的人。

长歌不敢面对的那个事实，宋茶茶给那个人做过姐姐，甚至变成别人也要守在他身边，好像活在这世上唯一的意义就是守护那个人，甚至是爱那个人。

她的爱，他在清御堂那些荒唐的梦里，他无比渴望的那种爱，竟然要给另一个人。

“不是的！你知道的！我捡到你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你会是谁！我也说了一定会带着你，把你带大的！”

“然后呢？再次找到他，和他双宿双飞吗？”长歌心里满是嫉恨：“最后还不是要抛弃我！”

宋茶茶解释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长歌问道：“你以为我是他的时候，总是说我还小，等我长大了，就告诉我。”

“我现在知道，你要告诉我什么了，等我长大了，不...是等你以为的他长大了，就告诉我，其实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可以成为夫妻，可以成为爱侣。”

“我知道了，但你想说的这些话，都不是要对我说的，是要对他说的。”

“你说你会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一直一直爱我，陪着我，现在，你后悔了吗？”

宋茶茶定定地看着长歌的眼睛，只觉自己伤害他良多：“那些话，的确是建立在我以为你是他的基础上说的。”

长歌的脸色像冰川裂开，他紧抿着嘴不说话。

“可是，崽崽，就算我知道你不是他之后，我也没想过要抛弃你。我希望你好好的，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

长歌冷笑，似讥似讽：“你对我说的话，就只是这些吗？”

“可是你对我说的话，我当真了。”

“不管怎样，你对我说了疼我爱我，说了会一直陪我，你答应过我的。”他哭着说这些话，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带着狠厉：“想让我们一直做姐弟，不可能。”

宋茶茶一怔，听到他在她耳边说：“别想跑，我嘴上叫你姐姐，可从来没有真的把你当姐姐。从你捡到我的那一刻，你就是我一个人的。”

百里晴明恨恨地看着宋茶茶和长歌亲昵地拥抱在一起，他看见长歌抬头眼神狠戾地挑衅他。

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这个问题，那个发疯的素月宫主可能知道。

他一步步逼近素月，素月吓得后退，她见识过这位未来魔尊的手段，她将他的双眼剜掉后，被他不断地折磨，最后将她丢进这火狱之境，供人消遣玩乐。

那些她杀害过的人，已经成了百里晴明的手下，被他锻造成一个新的妖魔，任他差遣。

“他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百里晴明居高临下地看着跪趴在地上的素月，长剑划上她的脸：“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和我拥有同一张脸吗？”

他越想着对面和他一模一样的那张脸，便愈加恼怒，即使是宋茶茶把那个人当做他的替身，他也疯狂地恼怒和嫉恨那个人拥有和宋茶茶那样温馨和睦的时光。

他想起他在书画堂看到的那幅画，最开始他以为画上的那个人是自己，心想宋茶茶这些年来原来一直在想念他，为他作画，也算是睹物思人。

心中涌起澎湃，可到现在才发现画上的人根本不是他。

她那些理所当然的维护，都是为了那个人！

长歌嫉妒他，他又何尝不嫉妒长歌！

如果，他能早一点知道宋茶茶就是小桃，小桃就是姐姐就好了！

否则他一定不会错过那么多与她相伴的时光，一定不会那么恨她的无情，恨她的抛弃，去相信百里月那个女人不会伤害他。

两个人都恨死了对方和他拥有一样的脸。

素月看着眼前满身戾气的人，他的一只眼睛又变成了血红，也就是说这个人可能很快就要魔化了，魔化的百里晴明，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素月怎么敢得罪他，忙讨好道：“是啊，这个世界上只有魔尊您才有这样一张脸！那个人算什么！一定是他偷了您的脸！他是假的，您才是真的！”

百里晴明回头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只觉得碍眼之极，他这把剑已经叫嚣着要饱餐一顿，今日势必要见血。

只要杀了那个人，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和他一样的脸了！

只要杀了他，宋茶茶哪里还会在意什么替身！她只会乖乖回到自己身边！

是啊，那个人，不过是他的一个替身...

他的剑在素月身上化出一道道血痕，精测骤然喷出血来，染湿了骷髅架子嘴里的彼岸花藤蔓。

那堆骷髅架子哈哈大笑，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血越喷越多，素月宫主眼睛睁得极大，似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快就被结果。

她的眼珠努力转了转，看向那堆叮当作响的骷髅架子...

那堆骷髅架子突然就不笑了，一下子又变成无数个骷髅头，其中一个疯了一样地扑到她脖颈上的伤口。

她以为它是要喝掉她的血，吃掉她的肉，可没想到那个骷髅头嘴里吐出粘液，细长的舌头上上下下地涂抹，想要给她止住伤口。

素月惊呆了，她不知道这个骷髅头为什么要这样做...

剩下的骷髅头也惊呆了，可他们又有些见怪不怪：“又是你！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永远和我们作对！”

“别忘了，你也只是一个被她杀掉的人！她知道你是谁吗？！她会感激你一下吗？！”

“清醒一点！你为她做什么她都不会爱你的！她的心里只有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