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很软、很慢，低着头的样子莫名很动人。

裴凉城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嘴角微微上扬，没有解释什么，反而想逗逗她。

“可我明明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时，被吓跑了。”

“不是！”

“嗯？”

佟冉低下头，抿了抿唇，面色又恢复到平时的安恬模样，她慢慢道：“因为是第一次见到裴哥。”

佟冉其实也说不太清楚，但是那张脸……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总在心里隐隐撺掇着她。

跑，跑远点，远远的……

包括现在，她心里仍有那种让她别扭又不解的冲动。

裴凉城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的，只听她这么说，便笑了笑，“呐，现在是第二次了。”

他对人一向很温柔，在对这个未经允许擅入他家门的小粉丝，也温柔得像是在哄误入藕花深处的小猫小狗。

佟冉只是垂下了睫毛，目光依旧是淡淡的。

话音刚落，那断掉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很是急促尖锐。

裴凉城弯腰，捡起架子上搁着的手机，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是肖枫打来的，只说让他现在马上去一趟公司，什么事情却没说。

裴凉城也没问，应了一声“好”，然后挂了电话。

因为他还要把梯子拿回去，便转身对佟冉道：“你的录音笔我收下了，既然来了，就进去喝杯茶再走？”

佟冉迟疑了一会儿，理智告诉她东西送到了就立刻离开，但是她的脚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

她穿着宽大的斗篷似的衣服，带着遮了半面的帽子，默不作声地往前了几步，跟在裴凉城身后，亦步亦趋。

裴凉城只觉得那女孩乖得很，也胆小得紧，一副傻不愣登的模样，却怪有趣。

客厅里，裴凉城招呼着佟冉坐下，然后问她是不是还没有吃午饭？

佟冉刚想摇头，未料肚子适时发出了一道饥饿的叫声。

佟冉：“……”

她第一次，羞得红了脸，很尴尬。

她有些泄气地点了点头。

裴凉城笑了笑，“我一会儿要去趟公司，这些甜点你先垫垫肚子。”

佟冉看了看他放到茶几上的甜点，愣了一下，“糖芋苗？”

“你也喜欢吃这个吗？”

“嗯嗯！”佟冉点了点头，拿起勺羮舀了一个送进嘴里。下一瞬，她的眉眼不由微微弯起，“比我在点香坊买过的要好吃！”

她说着，便忍不住再次舀了一个送进嘴里，嘴角扬起满足的弧度，“好甜。”

彼时裴凉城已经穿好了外套，正在换鞋子。

因为女孩的声音实在太软，像是也裹了桂花的糖蜜一般，他不由抬头望去。

而后便看到她眉眼弯弯的模样，腮帮子微微鼓起，漆黑的瞳仁里仿佛有光。

他恍惚间回了神，心中不由感叹一句小孩子太容易满足。

“如果我告诉你这是我做的，你会不会更高兴？”

佟冉闻言，果然眼睛愈发亮晶晶了，不说话只盯着他。

裴凉城捏着皮鞋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口道：“我看你实在喜欢，改天可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