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总有佳人难入睡。
沈芸墨辗转反侧多时无法入眠,心里头一次有了春心荡漾的感觉。
绿豆糕的滋味因为玄御变得有点奇奇怪怪,沈芸墨想他似乎有些害羞,她还未说上几句话,他便称有任务要走。
做杀手的日日忙着杀人,执行任务,定是连女子的手都未牵过,她的小御御大抵是个纯情种,才会这般。
亏得玄御聪明,未被楚毅那厮给捉了,不然她这剧情主线还未走,就得忙着去救人。进了将军府死牢的人,基本没有活着出来了。
沈芸墨翻了个身,思忖起了门当户对。
玄御虽只是杀手,按着身份是配不上她的,但是有些东西讲究的就是眼缘,玄御若真能做她的面首,倒也没什么配得上配不上一说。
只是,如今最要命的事,就是她这个沈家余孽的身份卡在中间,让人觉得晦气。那个男子对她杀意上头之时,她打心眼里是害怕的。
家暴的男人,要不得。
这是杀妻呀!!
“小姐,你入睡了么?”
厢房外,阿冉的声音响起,忽而打断了沈芸墨胡思乱想,转而她起身,胡乱套了绣花鞋,开了门:“阿冉,小姐我睡不着了。”
“小姐,那个男人究竟是何人?你与他……”
今日,小姐说想小憩,她胡乱收拾了食盒,离去后才记起自个儿落了一只翠绿色的食盘在桌上,本想回去取,不料竟透着纸窗的缝隙瞧见那一幕:小姐竟与那男子口齿相依,耳鬓厮磨。
阿冉忽而记起老爷在世时说的非礼勿视,故而转身不敢再看下去。
小姐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一男子做出如此不轨之事,老爷在天之灵必定会动怒。
沈芸墨面上露出了诡异的红霞,不知如何解释向面前的婢子解释这事。
“阿冉,那个……男子……”
“小姐,老爷临终嘱咐奴婢要护着你,你……”
女子的小手捏着寝衣,低着头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这婢子架势有些略微像个母老虎着实难以招架住。
沈芸墨心中拧巴,她分明才是小姐,为何却怕了这婢子质问,那男子就是她的小白脸,就是她的面首怎么了。
阿冉看着沈芸墨的模样觉心中苦意,即便沈家落魄至此,成了亡命之徒,小姐亦然不能……不能委身他人,做出同野男子苟合的混账事来。
她们回晏城不过数数十日,竟然就有畜牲盯上了小姐,是她失责,此后她定要日日守着小姐,那些混账东西不能迫害了小姐。
沈芸墨瞥了身前的婢子一眼,那凶恶模样似乎下一刻就会同旁人干架起来。
“阿冉,他……不是坏人,是……”
“小姐,你该不会……”
阿冉转怒为惊,小姐何时喜欢上那男子了,她伤重在榻几日,白日里自己伺候于其身侧,那男子莫不是夜夜来小姐房中……
“小姐,老爷说过女子重以为贞,如若被人知晓,你会浸猪笼的。”
“阿冉!你家小姐是那种不三不四的浪荡女子么?”
“不是。”
婢子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自家小姐顶多贪恋男色,却着实不敢做出那般混账事来的。
沈府家风极严,连那世交的公子来府上,都与小姐见不上一面,只能拿着梯子悄悄爬墙看,定是那个男子不守男德,强迫小姐的!!!
人一旦笃定心中想法,不管事实如何,都半分不得入耳。沈芸墨瞧着婢子的脸色变化,她知道任她如何解释都是徒劳的。
“小姐,这些日子,奴婢便宿于您房中,定会护好您的。”
“阿冉,不用……我可以料理好自己的,这伤已然无大碍,不疼了。”
“小姐,可医书中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您勿要骗奴婢了,这才短短十几日。”
“……”
这丫的,竟不盼她好,一定要她重伤在榻,她才满意么?
三日后便要去醉花楼了,即便是她不想好,狗作者也会让她尽快康复的。
那日,她似乎会穿上舞妓的衣裙,为左苏御献舞,结果大抵还会被打一顿,不过,好在还不致死,也就是伤口破裂再次卧榻多日。
想到这,沈芸墨心情忧郁了,她转身上了榻,不去管身后的婢子的行径。
这日子春寒未褪,夜晚还是有些寒意的。
阿冉拿着被褥,动作麻利地打好了地铺,待她躺下时,榻上已传来了一阵浅长均匀的呼吸声了,她忽而想起同小姐扯了这么久,似乎还未扯到点子上。
那个男子究竟是何人?
小姐似乎并不想她知晓……
……
沈芸墨并未睡着,但心中所念从玄御那个妖孽小夫君,便成了左苏御偏执反派大首辅。
不知三日后,自己能不能改了剧情,顺利刺杀左苏御这个大反派,直接让男主躺赢,也让她的小阿御顺利摆脱左首辅控制。
如此一来,她便可以带着他双宿双飞,之后,在这书里靠她的智慧发家致富。
有了钱财傍身,她便是妥妥的富婆。
若阿御小夫君不喜她,那她便大度放了他,寻下一个,晏城美男数之不尽,那醉花楼里头多的是可怜俊俏的水嫩男儿,那日自己扮作成舞妓时,也可先去物色物色。
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撒在了院中,偶有几声狗吠声,外头打更一声声响了起来。
沈芸墨终于渐渐模糊了意识,入了梦。
正所谓夜长梦多,想了那般久,自然梦中惦记上了也不足为奇。
迷雾之中——
清河池旁,女子倚靠在男子怀中,把玩着他的青丝,脚上的绣花鞋不知遗落在何处,那光洁的脚踝蹭了池中的荷叶,惹得那旁侧的莲花躲了起来。
男子声音温柔:“墨儿,勿要动那叶,若是引得虎犬出来,定又要追着你。”
“阿御小夫君,不要……”
“你日日唤我夫君,却又不碰我,是谓何意?到底是我同他像了,还是他同我像了?你心中之白月光从来便不是我……是么?”
男子垂眸,眸中含着说不尽的沮丧,女子的手离了他的青丝,脚也不再去碰那荷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