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虽然说京城的地形十分复杂,可是调用了禁卫军和端王府的侍卫们整整搜寻了一天也没有找到这丫头的踪影,最后倒是在聂府的门上找了一张飞镖和小纸条,上面只说了不让再找,却只字不提自己去了哪儿。
景西就知道这丫头平日里脾气这么倔,定然是伤了心不会再回来,却没想到这事情比自己想的还有几分麻烦。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在聂府里一下子炸开。
聂合非这时候算是醒了酒,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许久了。
“我真不知道哥哥到底是真的如平日里装出来的一份慈悲心肠,还是心里根本就不是这样想。
池池自从被我带回来之后,平日里小心谨慎,那丫头甭管府上的人说什么都从来没有这样伤心难过过,我一直当花儿一样娇气的养大,多多少少是不喜欢任何人欺负了去,没想到我费尽心思养好的一朵花哥哥竟这样不珍惜,就算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没必要在这时候让人如此难堪,更何况……池池心悦于你,你说的那些话不知道有多伤人家的心。”
景西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顿,聂合非就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丁点没有动作就站在那里,半天也没有回一句话。
聂夫人虽然心里也跟着着急,可到底更多的也是心疼自己的儿子,见景西又要说又要打的,赶紧拦了下来。
“西丫头啊,做小姑姑的,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景池池毕竟只是个捡来的丫头,可你念哥哥可是一心向着你保护着你长大的哥哥,怎么也不能为了个外人就教训起你哥哥来……”
“外人?”景西冰冷的眸子上下打领着自己这位小姑姑,不由得一阵心寒,小姑姑和自己的大姑姑比,还真是差了一倍。
只怕以后迟迟真的嫁入这一家,也不会怎么好过吧。
小姑姑心疼自己的儿子,胜过心疼池池,如今哪怕此时已经失踪不见了,人家关心的也是自己的儿子。
景西整理了一下衣襟,收回了刚才那一副状态,站直了身子,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位小姑,嘴角勾起了一抹厌恶的弧度。
“原来在姑姑的眼里忽略我这个妹妹是如何好,您还是担心的是自己的儿子,虽然也是人之常情,只是难怪池池会不喜欢这里原来竟然是这样看来我前一阵子还真是错怪哥哥了,问题也不是出在哥哥一个人的身上,夏儿,春儿,去收拾好池池的行装,既然人家不喜欢,那我们就回去吧。”
“是。”
聂夫人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刚才说话确实是急切了些,所以才会这样,没想到景西这丫头倒是真听了进去。
“这……西儿,姑母不是这个意思,是姑母说错话了,我们已经派人寻找了,其实……”
只可惜她后面那些解释,景西并没有愿意听的意思。
如今人已经失踪了这么久找不到,果然是谁的亲人,谁心疼。
姑姑眼里始终没有把池池当作是一家人,也难怪这丫头会如此的想不开。
“西儿,怎么样,本王已经出动许多侍卫,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景西面色多了几分荒凉和憔悴,折腾了一天,听见姑姑说的那些话,倒是让自己心里更多了几分忌讳。
“不了。”她神色多了几分倦怠,轻轻的摆了摆。
“若是这丫头不想被人找到的话,即便是我们费尽心思也是找不到的,如今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就不要劳师动众,会引发更多人的猜疑,毕竟要注意着女儿家的名声若是真的闹得人尽皆知,反而倒是不好,叫你的人都撤回去吧,不必费心思了。”
“西儿,一个小姑娘家在外,若是……”
“我知道,可是这件事实在是太复杂,不只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哥哥不是那样不负责任的人,姑姑那边是我疏忽了,就算是现在把人找到,根据那孩子的性子,只怕未必会和我回来……”
景西心里有几分难受的低了低头,自己承认,在这件事上的确是没有考虑好。
当初和姑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本想是亲上加亲,更何况哥哥那样的性子,日后即便是娶了皇亲国戚或者是哪家贵族嫡女,都是会惹得陛下诸多猜忌,本想是为了哥哥好的一桩姻缘,到头来反而是让人觉着自己别有用心,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可笑,自己的两位姑姑虽然长得十分相像,性情和脾气却差了许多,父亲在世时就说小姑姑的性子过于懦弱了些,又十分宠爱儿子,她今日才发现,果真如此。
夏云溪看着小丫头这个样子,实在是有几分难受,可是京城之大,即便是挨家挨户搜查也需要一段时间,只怕这段时间落实人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可就真的不好办了。
“西儿,别怕,无论发生什么,夫君都站在你的身边,别怕。”
“云溪,我担心池池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做出什么傻事来,这孩子虽然心思多又聪明,可是终归是年纪小……”
“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出去多多打探消息,尽快找到这丫头的下落。”
“不了,你的考虑也是对的,万一要是真的有心之人利用这件事做章,到时候的确是耽误了小姑娘家的名誉,把外面派出去的人全部撤回来,让我们里的人悄悄的去打探消息,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且这件事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也要小心,不能让某些人知道,若是被人发现的话,想利用这件事,到时候恐怕也是不好办的。”
景西心里的确是担心这小丫头的安全,可是更担心的是,有人若是利用这件事,只怕那丫头不只是凶多吉少……
“夫君,恐怕还要劳烦你亲自去走一趟,有些话我不方便与哥哥直说,倒是你们男人间有些东西比我更好说话……
我觉得解铃还需系铃人,还是要看哥哥的态度。”
“好。”
夏云溪轻轻的将眉头紧锁的小丫头搂入怀。
其实他早在当初殿下求取景池池的时候,便与聂公子聊过几句,只是感觉到聂公子并非是对于这小丫头无意,而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迫使他并不能这么做。
这是十分棘的麻烦事确实不少,不过能轻而易举放弃一个女人背后的原因一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王爷,王妃,陈姑娘求见。”秋儿。最看不上的就是不知好歹的那些人,可偏偏这个时候吵吵闹闹的,陈紫萍执意就要过来见王妃,自己拦也拦不住,与其一会儿发生太大的响动,惊扰了王爷和王妃休息,还不如直接通报一声。
“陈紫萍,她这个时候来干什么?赶出去!”夏云溪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攀龙附凤的女人,当初进端王府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也就只有这女人自己心里清楚,所以毫不犹豫的大一挥。
“是。”秋儿开开心心的答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办事,景西却开了口。
“且慢,陈姑娘戌时还来探访,这么晚了,必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既然人在我们这儿,可不能让人受了什么委屈,快去请姑娘进来吧。”
“喔。”秋儿小脸立刻耷拉了下来,自己最讨厌这个做作的女人了,不过今日倒是有些不同,这位陈紫萍,陈姑娘并没有穿平日里如此华丽的绸缎,而是穿了奴才们平日里穿的青色的衣衫,连头上的发髻都没有用那些珠钗玉环,而是十分简单。
远远瞧上去多了几分质朴的味道,倒是没有那么的盛气凌人。
“拜见王爷王妃,奴才本不应该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只是奴才忽然想起,有一日池池姑娘喝醉时说过一段话,说是愿把自己的所有都给姐姐,却不知何时能求得一心人,后来又说自己本该不来这儿的,也不能算是这里的人……”
“什么……”景西恍然间面色闪过一分惊恐,这话与哥哥所说的话的确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又似乎多了些什么,平日里这丫头逢凶化吉,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许多事都朝出了自己的发展,自己总觉得因果循环或许本该如此,可今日听了这样的话,自己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也许哥哥和池池都不属于这里两个人,一个曾经有自己最喜欢的姑娘,又经历了一番爱恨情仇,最后并不愿意触碰感情!
而池池原本并不应该属于这里,却因为一些原因来到了这里,她本能的喜欢和自己在一起,最依赖的也只有自己后来随着自己的疏忽和陌生的距离,渐渐的开始变得没有以前那样活泼。
景西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似乎是被人放在心里揉捏一样疼痛,如果自己早知道竟然是这个样子,断断不会让这丫头过得如此难过。
当初就不应该把这丫头放到姑姑那里,而是应该自己悉心教导,这样小姑娘就不会有了失落的感觉,更不会离开了自己而被人欺负。
“我不知道这些话是否有用,只是听说池池出了事,王妃,眼下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池池离开也不要先去追究,还是先顾及您自己的身体。”陈紫萍这一次当时发自肺腑这么说的,只是与那景池池相处久了,她才知道,天下间竟有如此天真无邪可爱的姑娘。
至于后来京城的事情,他都已经记在了心里,嫁入皇宫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也在聂公子的,没人知道聂公子为何会突然这么做。
可是这样的结果只怕放了任何一个姑娘心里都是接受不了的吧。
“多谢你,紫萍,如你所想,确实是出了一些事,你说的这些我记下了。”景西眼圈一红,一想起池池天真无邪的笑容,便觉得自己实在是有几分难受。
夏云溪责是是搂着怀里的小人儿,轻声的拍了拍。
“没事,一定不会有事的,碧落,去准备十两黄金赏陈姑娘。”
陈紫萍一听这话面色立刻一白,即便是心里早就已经有了预防,却没想到这个男人终究是如此无情,方才对待端王妃是一个态度,现在对待自己很快就是另一个态度了。这样的差别没有人会不难过。
只是恍然之间,又觉着自己似乎这一次做对了一件事。
她从前一直期盼的都是自己这辈子都不应该拥有的东西,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次,因为这一次她不需要通过任何人的施舍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哪怕这个人喜欢的人既不是自己,也没有任何想要和自己说话的心思。
“主子,殿下说若想知道池池小姐的下落,还请前往府一叙……”
“什么!”景西恍然之间被这句话吓了一跳,站起身时,自己身边的男人早已经脸色一变。
“夫君,这小丫头对我来说十分重要,我必须要去一趟。”
“我陪你……”
他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只可惜并无人瞧见。
“好。”景西握紧了男人的,正要出去时,春儿战战兢兢的开口道。
“殿下说只想见端王妃一人,若是王爷去,他是断断一个字都不打算说的。”
“彭……”
夏云溪一掌打碎了面前的屏风。
景西恍然之间,心头一颤。
“夫君,我……”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也许这道问题的答案……无论是什么样子,他都不会接受。
“黄泉,送王妃过去吧。”男人转过头不让人瞧见他的情绪,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吩咐。
“夫君,我去去就回,我只是想知道池池在哪里,若是真落到了他的里,无论对我还是对你来说都是最坏的结果。”景西颤抖的伸出双从背后抱住了男人。
她知道这样对于他来说是有一些不公平,甚至是如同耻辱一般的一件事。
可是,她绝不能见死不救……
夏云溪张了张嘴,原本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叹了口气。
“早去早回。”
“好。”
皇子府。
在所有人的眼,王权富贵之地都是金碧辉煌,红砖绿瓦,可这里却已是漆黑一片一灯如豆,说不出来的阴森和诡异笼罩在整个大门之上,她下轿时还抬了抬头。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袖口,似乎是拿着一个黑色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