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妹妹藏在哪里了?”
景西推开门的时候四下空无一人,屋子里说不出来的幽静和孤僻之感,袭面而来。
夏稚负而立,朱红色的袍子衬着整个人多了几分阴暗,转过头的瞬间,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却是十分诡异。
“婶婶,这是急什么?既然来都来了就尝尝我亲自下厨做的好菜吧。”他抬了抬,做了一个请的势。
屏风后却是一袭菜品,鲜香溢美的确不俗,可是现在的景西哪里有这样的胃口?
“夏稚,即便是曾经,我们之间有何不妥?你心里有气,也不应该把这些放在一个无辜的人,池池年纪小,平日里没见过什么生人,就算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景西心里又着急又生气,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男人,早已经是另一幅面孔。
“婶婶,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还是请大人在世的事,曾有一次下了朝,你在宫门外,探着个小脑袋,十分可爱,我那时候不知道你的身份,的确有几分唐突,可是我从未见过哪家姑娘有那样大的胆子,你那时候笑起来就仿佛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好看我就见了你一次,可是却感觉是认识了好久,包括我现在都在想,假如说这间没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我母亲没有做过那么多的错事,也许我们本该就是应该走到一起的吧……
若是我母亲,还在。
以我的身份虽说有几分高攀,可以还是攀得上,景西,我一直都觉得这样的生活会一直继续下去,直到有一天我才慢慢明白过来,我们可能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是这种带给我的错觉真的让我很苦恼,就仿佛是我从小到大喜欢的一种物件一般,为什么长大了一切就变了,本该属于我的变成了别人的有时候我在想,要是还能回到小时候他就好了哪怕是小时候未必会有现在这么好也无所谓可是那个时候真的好快乐呀……”
他眸子里恍然间闪过了一抹深沉,抬起头哈哈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容并未到眼底反而多了几分诡异和可怕,屋子里笼罩着阴森的气氛,若是不仔细瞧的话,估计没人敢去预料,这竟然是殿下的房间。
景西心底里仿佛是被什么东西丝丝缠绕着一般那种恐惧感一遍又一遍的吸了过来,现在眼前站的这个人,真的还是自己最开始认识的那个人吗?他的可怕早就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心不知为何涌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虽然不敢确定,但是恍惚间就是这样。
“不,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这些,你到底把人藏在了哪儿?你最好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景池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管你究竟是用什么段把人给藏起来,我希望你快点把人交出来,不要到了我们两个非要动的地步,你才敢说实话!”
夏稚原本看起来安然无恙的一张脸,恍然间神色大变,转过头一把夹住了景西的脖子,那笑容越发叫人不寒而栗。
“景西,除了你以外,不会有人有这么大的本事,会加那么多人玩弄于鼓掌之你现在心里一定特别开心吧,你是不是以为我一直都不知道,不知道你是如何逼迫我母亲,才使我母亲做出了那么多的错事!
凡事都有天注定,怎么可能会一点人为的痕迹都不留下呢?
我当初就是那样一点一点的脖子看着他拼命的叫喊,拼命的挣扎,那种滋味真的爽快极了,直到她没了气息,最后整个人都变得冰冷!
我一点都不觉得我是做了一件错事反而我感觉只有那么一瞬间,我是非常舒服的,我再也不用被你们这些人一遍遍的拉扯了!
你想知道景池池在哪里?哈哈哈,我知道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呀!
不过,我告诉你,她不会回来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告诉你她在哪里,绝不可能!你想知道的东西,哈哈哈我是偏偏不会让你知道的。
那种亲人在你面前消失的感觉,你知道有多舒服吗?一点一点的到最后整个人都看不见了,就那样在你面前一点一点的消失……
我要把你从最开始到现在,家住在我身上所有的痛苦全部这样就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伤心的日子了,有你们……陪着我……”夏稚里的力气慢慢消失,并没有伤了眼前的人,只是那笑容却看起来更加可怕了。
景西猜想过有无数种可能性,可绝对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曾经那个温润如玉一般的少年,如今竟然变得如此可怕,简直就叫人毛骨悚然……
“这样做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你依然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反而在伤害着所有这世界上对你好的人,我真的不清楚你到底要做什么!”
景西拼尽全力让自己保持着淡定,并不是因为怕了眼前这个人,也不是因为一定要向这个人屈服认输,而是明知道这个人已经几近崩溃,绝不能去逼一个处于崩溃前缘的人做出来更可怕的事情。
“哈哈哈,有时候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你们这些人考虑来考虑去,脑子里就只会装着利益那你们心里就没有别的可以让你们十分惦记的东西吗?
我能有什么利益关系,一个小姑娘而已,抓了就抓了,我不需要任何的好处,可是我知道你心里非常关心这个人,只要你发现这个人不见了一定会来寻找,而且以你的性子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这样如果找不到这个人,你会发疯的我只想见你一面,所以就把你这样弄过来了。
哈哈哈,我知道这小丫头去了哪里,不过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你们那些事我也不想知道有时候我真是讨厌你这副面孔……”
景西来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却怎么都没想到,曾经那样温润如玉一般的公子,如今竟然变得如此可怕,看样子今日即便是自己拼了命,也难以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问出来,想要彻彻底底的从这个嘴里问出某一种下落,只怕是绝无可能的,现在的夏至完全就是处于疯癫的边缘,见自己不过是诉说几句内心的苦恼,根本就不会把这丫头的下落说出来,眼看着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拿不到,便已经没有留下的理由。
她转身要走,却听见一个如同地狱的恶魔传来的声音,让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父皇不可能会告诉你,皇叔更不可能有一件事你应该被埋在骨子里很久了,其实这么多年来,皇叔从来都没有议亲,而且也没有表达过对任何一个世家女子的喜欢,你不好奇一个男人是如何坚持了这么久,等了这么多年吗?
我听说你救父皇的时候去过空明寺,怎么没有人告诉过你,那是你姑姑与敦煌定情的地方,如果说父皇真的跟你说了,那父皇有没有顺便告诉你,当年你姑父于我皇叔本意是要私奔的,后来这事情不知因何而败露,被我父皇知道了,这种姻缘到最后并没有成功,反而引来了诸多猜测,皇叔是为了断了某些人的心思,也是为了保护你姑姑,所以后来才去了战场,而这一去竟然就是多年……
若是当年你姑姑再坚定一点,也许这段姻缘真的会成功,也许皇叔现在怀里该抱着的是你姑姑才对,就不至于来祸害到我了,只可惜,世事无常,造化弄神,你姑姑最后选择了做负心人,负了皇叔,不过你应该感谢你姑姑,正是因为你姑姑负了皇叔,而你又长得与姑姑当年实在是太像了,你的脸像极了景贵妃,这也是为何初次见你之后,皇叔便对你念念不忘,筹谋这么久,也要把你娶进府。
景西,有时候你真该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究竟在皇叔眼里到底是喜欢你多一点还是喜欢你姑姑多一点,皇叔看上的究竟是你那张脸还是你这个人,不然世家女子那么多,你有身份并不算是高的,怎么就会偏生生那么多都拒绝,偏偏就喜欢着陪着你,这里面有这么多故事,你若不信可以现在回去问一问,我相信皇叔即便是骗你,也不忍心在这件事上继续和你撒谎,不说为不说,说大概就是会和盘而出的……”
夏稚说完这些便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除了阴森恐怖之外更多了一些叫人害怕的感觉,说不出来的诡异笼罩在里面。
即使明知道眼前的人不过是想要破坏自己与王爷之间的感情,可不得不说在那一瞬间,景西还是忍不住有一种想要哭想要逃的冲动,因为这件事从各方知道的消息来对应的话,可以确定,殿下所说的话完全就是一个事实,而且这个事实有许多人都知道,可偏偏身为他最亲近的女人,自己却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掉下任何一滴的泪水,在这个人面前自己不能哭,要坚强,要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他没有任何想要哭泣的冲动,而且现在的情形十分紧张,也由不得身为女子的她,却不可以软弱。她故作镇定地吸了吸鼻子,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即便是身形看起来没有半分不妥,可内心却充满了波澜起伏,自己这一趟并没有找到妹妹的下落,却又一次从另一个人的口确定了陛下那日于自己所说,绝对是没有造假的,乃是一句实话,那么在这个男人心最美好的那个人也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姑姑,两个人曾经有那么深的感情,如今却时过境迁,偏生的娶了自己。
出了门,黄泉看着王妃满脸的泪痕,颇有几分疑惑不解由于刚刚是王妃自己孤身一人进去,所以没人知道殿下究竟是说了什么,为何王妃竟然会哭了出来,毕竟身为一个下人,他不能问的太多,便只好当做不知情的,可心里却留了个影子,虽然王爷没说这些,可是自己作为一个下属,的确是也十分好奇,究竟殿下说了什么,会让王妃整个人看起来如此诡异。
“王妃……”他上前想要搀扶,却被景西一把拒绝了。
“我没事。走吧。”
“是。”
端王府。
“王妃,王爷说,若是您回来了就去休息吧,爷已经睡下了……哎哎哎……”碧落恭恭敬敬地在府门口亲自迎接,只是说出来的话让景西倒吸一口凉气。
她皱了皱眉头,一把推开了眼前的人,静字朝着他的房间走了过去,屋子里灯火通明。她自顾自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夫君。”
她脱下外面的斗篷和披风,将汤婆子放在了一旁。
面前的男人里拿着一本奏折,似乎是在看的样子,只是那眼神不知已在这里停顿了许久,哪里又是真的在看呢。
“嗯,去睡吧。”夏云溪压下心底里所有的话,不知为何最后只说出了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词语,等了半天面前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他疑惑的抬起了头,看见一张十分委屈的小脸。
“我担心池池,所以不顾你的心思变深夜去了,才知道,不过是一个空城计而已。”
她眼圈已红,所有的委屈都摆在那儿,可眼下宁是憋着不哭,而是向男人坦坦荡荡的承认今晚所犯下的错误,夏稚想在这个时候见自己,又想让某人心里不舒服,才会忽然间弄了这么一出,偏偏自己还信了,是真的傻到无可救药了呢。
男人用尽全力咬紧牙关才让自己稳如泰山,一般坐在那里看着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自己的心头早已是按捺不住想要将小丫头一拥入怀,好好安抚,偏偏被这件事气的急,实在是使不出这样的力气。
小姑娘一不下跪,二不行礼,而是直勾勾的走了过去,跪趴在他的膝前。
鼻子轻轻抽了抽,看样子,刚刚在路上兴许是哭过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不开心了,夫君……”
他这哪里忍得住,赶紧伸出一双大将人搂了过去。
“没事,夫君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