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再梦那个场景

快到天亮之时，殷历才勉强进入了梦乡。等他睁开眼睛，发现若溪早已起床，书房里的窗户被打开了，淡淡的风徐徐吹来。

“难道我又是在做梦？”殷历觉得昨天发生的一切，包括若溪的出现，都只是他的梦境。

起身，准备个卫生间，回来睡个回笼觉，然后下午照样老规矩，写作。

刚走到客厅，眼前一亮，整洁而又干净，从厨房里隐隐约约传出饭香，引得殷历一下子就饥饿难忍。

他情难自禁地朝厨房迈步，发现若溪系着围裙，戴着塑料手套，背对着他正擦洗着桌面。

若溪耳聪警觉，立即回头，看到殷历，露出笑脸说：“你醒了。”

殷历点点头，他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怎么去说。

“我快好了，你去洗漱吧，准备开饭。”若溪说。

大约午十点刚过，兰博教授给若溪打来了电话。吃过午饭之后，起程，走了。

空荡荡的孤山又归于寂静，又剩下殷历一个人。

殷历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经常性时期里，偌大的孤山总剩下他一人。

他像极了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身体沉重，行动多有不便，表情悲伤，犹似大病初愈。拿着吉光遗留下来的亲笔信端坐进了爷爷生前用竹子做的太师椅内。面向窗外的竹林，翘着二郎腿。

这是殷历多年养成的思考习惯。每逢写作瓶颈期或构思新作，他都会泡茶水，躺坐进太师椅内，以这样的方式达到创作的目地。

而此次的行为，却与写作无关。满脑子尽是昨晚与若溪所交谈的话以及吉光写给他的遗书。

吉光写给他的遗信，从昨晚到现在，看了虽不下数次，但还是再次阅览起了信的内容。每字每句都引发了殷历的万千思绪。

其实，殷历心里明白，劝他放弃的人都是对的！

若溪劝殷历：斯人已逝，节哀顺变。

殷历也曾试图忘怀，可是无论怎样去强迫自己去忘却，也无法将她从印象中，睡梦里，给抹去！原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已经将她从自己记忆中抹去清除，但是实际情况，记忆中仍然有她根深蒂固的存在，挥之不去。

吉光在信中说她知道殷历的那份情意。她也曾盘算过忘记数千年前的过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眼前人，结婚生子，度过此生。

然而，她无法掌控得了自己的命运与行为走向。从五千年前穿越时空到当代只是一个意外，何去何从，由天由命不由她，不知在什么时候，说走就离开。

她心里清楚，在殷历所生活的空间里，只是一时短暂的停留。所以从一开始，她拒绝了殷历对她的爱，用她的话说，不敢爱，不能爱。

而殷历呢？已经成功地把自己骗进了其编织的爱情幻梦当中，沉醉，执迷不悔。

看着信中的内容，殷历已知足。吉光的每字每句都是那么坦诚直白，殷历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在吉光的生命里，最起码一点，自己并不是熟悉的陌生人，还是有一点份量。

窗外竹静无风，殷历逐渐被困意袭身，不知不觉中又陷入了梦境。

刚一合眼睛，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空里，看到了那座岛、那座城、那些人以及停留在广场中央的宇宙飞船九黎墟。

九黎墟外，一个人在向他们喊话。

通过视频，吉光翻译，喊话之人，是黎普吉法的特使，他向若溪传达速离的指令。若溪不明就里，还是听从了他的指示，向自己的第一号行政助理码列砂发出了“启动九黎，半空悬浮”的八字命令。

很快，九黎墟内响起码列砂的广播之声。通告一出，立刻引起大伙的好奇之心，纷纷而至中枢大厅，异目同视向大屏幕。

从大屏幕看到了九黎墟悬挂在昆仑墟岛屿半空，其下，中山大区域地面广场，站满了人，全部仰头注视着他们。不久，屏幕出现了人为排列成的怪异符号。

殷历觉得，这是他们在向九黎墟的人传达某种信息。

吉光失声大哭起来。

黎普吉法终于露面了！

若溪忙叫码列砂打开对外通话器。

吉光用她的母语喊话，黎普吉法也回话，对话时间大约七八分钟。

殷历完全听不懂二人之间时而尖锐时而狂吼的交流。

吉光与黎普吉法的对话瞬间中断。

只见屏幕的人们一下子陷入了深洞，整个广场分裂成多快，高楼以及所有的建筑物类倾倒塌陷，沉沦到其所处的海域里。眨眼功夫，偌大的昆仑墟岛屿，就在眼皮底下变魔术般，无声塌陷，消亡，被海水吞没。

突地，海面，顿时燃起了一片火海。这种神奇的水燃现象，连兰博教授他们至今都无法解释的清楚。

那火焰十分嚣张灵动，越烧越旺。九黎墟恰浮悬在其，承受着烧烤的煎熬。

所有的人注视着大屏幕，在那一瞬间愣在了那里。

吉光疯狂地向大门处跑去。殷历急忙追，拉住她的胳膊肘。

若溪说：“姐妹儿，听黎普吉法的，他想你为他们活下去。”

吉光放弃了挣扎，投入了殷历的怀抱，眼泪如打开的水阀，从眼眶里源源滚滚而出。

殷历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搂着她的肩，任凭她哭到乏力为止。

九黎墟受到了强烈的汽流冲击，震荡了数分钟。时间虽短，也够其中的人活受罪了一次。

紧接着，屏幕出现了一团团火球覆盖而来。若溪及时下达了“启动九黎”命令，但还是慢了一步，被火球击中，满屏熊熊燃烧的火焰。

庞大九黎墟淹没在了昆仑墟所处的大海里。

每个人都清楚，噩梦即将到来，生命恐怕即将终结。

在死亡笼罩的环境下，人们还是本性使然，出现了短暂的混乱，但这样的恐慌很快被兰博教授与若溪联合安抚了下来。

好像时间一下子比以前变得慢了许多，每分每秒都是那么让人难熬。

码列砂面对死亡的靠近，她一直保持冷静的姿态，带领着团队心无旁骛履行属于她的职责义务。

安静下来的大伙，虽不吵闹，但面露绝望。聚集在中枢大厅里，等待生命被死亡揽收。

屏幕频换着奇异的画面。满屏是水。水势翻滚，像烧开了。更像龙卷风一样席卷自转。偌大的九黎墟好像正向大海深处坠落沉没一般。

曲比那美的大声喧哗即打破了死气沉沉，又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我也好奇地扭头望向了她。

只见她一脸的兴奋，指着大屏幕，分别用日语，英语，中文连喊出了“光！光！光！”。

屏幕的海水并非一团漆黑，而是夹杂着阳光的感觉。这不合乎常理，九黎墟在地下海洋里明明往深海之渊坠落，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一团漆黑，可为什么海水反而越来越明亮通透起来。

屏幕里，九黎墟竟神奇地破海而出，出现了一望无际的大海与远方的蓝色天空，以及日落海边的画面。

屏幕画面终于静止。九黎墟像极了一艘航母，漂浮在未知海洋面。

若溪问码列砂：“姐妹儿，能告诉我们，这是哪儿吗？”

码列砂随后命人一阵键盘操作，遗憾的是，系统出现了混乱，一时半会儿无法知晓身处何地？！不过，码列砂却带来了一则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九黎墟已脱离危险，置身之地安全。广播之声初落，立刻迎来了沸腾的掌声和欢呼声。

有人呐喊道：“为重生，我们欢呼吧！”

若溪已经控制不住大家高昂的情绪，面对劫后的重生，当时的她不想阻止大伙儿的兴奋。还是下令，留守必要岗位人员，余下的人，自由活动。说完，望向了殷历。

殷历会其之意，拍拍吉光，轻轻地问：“我们去透透风怎么样？”

吉光却说：“我想回木屋里静一静。”

应其之愿，二人便回了九黎墟的木屋。

回到木屋，吉光说：“殷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说话的声音特别轻，显得有气无力。”

殷历从内心深处担心她受到刺激之后，伤心过度，容易做傻事，但话又不能明着对她说，站在客厅不知咋办？

吉光却看出了殷历的心思，说：“殷历，放心吧，我只想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