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需官处领了一把新刀后,兵油子周弦有些踌躇地撇了撇嘴。
脑子里顿时浮现那日未央殿上的场景。
他自认体魄不差,气力不小,可在与那董卓的交锋中,却在一瞬间溃败。
技巧,招式,体魄,气势···
沙场拼杀,生死只在一瞬之间。
若不是机警,自己已然成了董卓的刀下亡魂,潇洒人生便成了泡影。
都是使刀的,差距怎就这么大?
周弦叹了口气,王允吕布上台,却也不意味着局势的安稳。
如此发展下去,长安迟早要沦为一片废土,为了如烟,自己却也得早做准备。
“羽林校尉周弦,特来拜见王大人。”
他来到司徒府门口,恭敬地递上名帖。
门仆收下帖子,便进了府中。
老半晌,才又出来,将周弦领进了府中。
“李傕郭汜胸无韬略,董卓死后,宛如散家之犬,又何足为虑。”
厅中传来王允威严的声音。
“大人,吕将军建议,将董卓府中搜刮之钱财散与西凉军士,同时赦免西凉军之罪,好让他们继续为朝廷效力。”
管事杜海,在一旁回复道。
“哼!本是谋逆的罪人,安敢再要赏赐!吕布,武夫而已,见识短浅。”
听起来,倒是为了如何处置西凉军而起了一场争辩。
“大人,羽林校尉周弦到。”
门仆通报一声,周弦才进了厅去。
“王大人。”他拱手行礼。
“嗯,找老夫何事?”
“大人,如今董贼已除,长安初定,可羽林军中却仍混杂大量的西凉军士,属下认为,应该尽早重新筛除人选,恢复昔日羽林编制,才好护陛下安全!”
周弦开门见山。
这件事他也思考良久,如今羽林军中,他手下只有大约几十人,其余多为西凉军士,不奉他的号令。
考虑到往后的事情发展,一支人数充足且信得过的羽林军,关键时候能成为保命的底牌。
王允皱了皱眉,颇有深意地看了周弦一眼。
“此事,倒是可行,明日我禀过陛下,再作决定。”
“是。”
周弦连忙应下。
“周弦,关于处理西凉军一事,你可有什么看法?”
忽然,王允话锋一转,开口问道。
管事杜海也饶有兴致地偏过头来。
“小的一介军中士卒,安敢妄议朝政。”
周弦可不愿趟这浑水,连忙告罪。
“无妨,就当闲聊而已。”
王允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小的认为,西凉军虽没了贼首,四散而逃,却仍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兵力,若能安抚,为陛下所用,也能保长安之无忧。”
周弦所想,只是此地平安而已,别的也无所求。
没想到王允却是背过身去,冷哼一声。
“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看来自己的建议倒是令他不太满意。
无奈,周弦只好退出了府去。
“大人,羽林军编制七百余人,且尽皆设于宫中,非同小可。”
杜海开口说道,似乎对周弦,还有几分保留。
“正因如此,才需要忠于陛下之人来担当此任!”
王允低声说道:
“吕布执掌兵权,日渐狂妄!若我不留一手准备,朝堂之上,岂不被动。”
杜海闻言,也点了点头。
“周弦此子,心无大志,但对自己的职责,却是看得清楚,不必太过担心。”
倒是吕布,若不加约束,恐成下一个董卓,汉室则危矣!
王允心有忧虑,又沉思起来。
···
出了司徒府,周弦也是松了口气。
扩编羽林军,不是小事。
王允能如此痛快地答应下来,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准备好的一篇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倒是没有派上用场。
时辰尚早,宫中无事,他抚着手中长刀,心意一动,便往校场走去。
“老林,果然在这里!”
演武场上,林钊手持长刀,正与另一名军士互相切磋。
“这倒是稀客,怎么,差点丢了小命,这才临时抱佛脚来了?”
林钊笑着打趣道。
“去你娘的,又没要你教,少挖苦老子。”
周弦没好气地说道。
“呵,那天在金翠楼,还让小六叫我师公来着,翻脸跟翻书一样快!”
“去去去,喝了酒谁还认得谁,少来占我便宜!”
周弦不理他,一把搂过那校场军士的肩膀来。
“兄弟,有无什么武功秘籍,或是练功宝典,拿出来与我分享分享?”
军士一把从他手下逃脱出来。
“切,有那东西,老子早成将军了,何苦在此操练!”
这倒也是,周弦撇了撇嘴。
“习武之路,讲求勤学苦练,循序渐进,非一日之功也。”军士朗朗说道。
“既如此,与我较量较量可行?”周弦笑着问道。
军士抬眼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看林钊。
“放心,他虽然官儿比我们大些,倒是个爽快人,跟他练练便是。”林钊笑着说道。
军士这才点了点头,两人挪到了场地中间。
“用何兵器?”
军士从架子上取下一把木制长枪来,顺便问道。
周弦摸了摸手中长刀,却是忽然想起那日被董卓击败的场景,旋即将长刀丢给了林钊。
自己也取来一杆木枪。
“那便开始了!”
军士说着,顿时来了气势!
两人提枪上前,便冲撞在一起。
几个回合交锋下来,周弦已是被打得节节败退。
若是用刀,他倒是有信心可以取胜。
可今天临时改用长枪,却是十分手生。
又苦苦支撑了一会儿,便被一枪戳中胸口,败下阵来。
“第一次用枪?”
军士毫无获胜喜悦,开口问道。
“兄弟倒是眼尖。”
周弦笑了笑。
“你底子不错,不过枪法与刀法的讲究相去甚远,你不熟悉,自然赢不过我。”
周弦也点了点头。
“我家中有一本枪法谱集,是我城门军中一位罗教头所著,虽不是什么高深武学,一招一式却是扎实得很,拿来入门,再合适不过,你若需要,我便让老林捎带给你。”
“哦?如此甚好!多谢兄弟!”
周弦忙点头致谢。
“得了,金翠楼的“大东家”周大人都沉迷武学了,看来世道要变!”
林钊摇头晃脑地说着,把周弦的长刀丢了回来。
“呵呵,枪法照练,楼子照逛,又不耽误。”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走着?”
“走!”
军士一头雾水,两人便勾肩搭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