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言在自己识海里收服了移魂树灵，等他回到现实中睁开眼，只看见自己躺在赫斯基导师臂弯里，周围全是神情焦急的学员。

“怎么样了？”甄言还装一回傻，“我还活着？”

“它碰到你，然后整个就不动了，没过多久整个树身腾起一团火，烧成了灰。”赫斯基向他描述刚才的情形。

“啊？”甄言继续装一回懵懂不知小糊涂，“太好了！我昏过去了，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赫斯基总觉得这个学员身上有很多秘密，可他只是个蓝袍导师，只有资格教授初级魔法学员最基础的魔法知识，如果真有什么秘密，那也不是他能调查与置喙的，他只要尽到报告的义务即可。

“是你的火球魔法把它烧死了。”赫斯基的解释是说给在场其他人听的，当然这也是合乎逻辑的理由。

这个解释很合逻辑和他的心意，甄言赶紧承认：“对对对，一定是！”

“可惜……”甄言看着满地的鲜血，心中一酸，“戈达不在了。”想起去做戈达家客时那位虔诚慈祥的女士，真不知她如何接受得了这个事实。

戈达的母亲诺薇雅在侍女的搀扶下肝肠寸断的整理遗物，她的悲伤有如实质，刺得所有目睹者心痛落泪。

甄言很想告诉她戈达的灵魂会在他的识海里重生，可那又怎么样呢？诺薇雅只是个什么魔法都不会的凡人，指望她学会精神魔法然后可以自由进入甄言的识海，那无异于天方夜谭。

赫斯基代表学院向诺薇雅致哀，承诺查明真相、追捕明达斯——现在都认为他是最有嫌疑捣鬼的人，为戈达报仇。

诺薇雅只是听着，流着泪机械地点头，心已不在此地。儿子的死对她而言意味着一切都失去了意义，连真相都已不再那么重要，人死不能复生。

看着眼前的情景，看着诺薇雅绝望的目光，让他们母子相会的念头在甄言心中疯狂生长，如果戈达的灵魂不在自己这里还则罢了，可是他知道他在。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却不做，任由一位母亲悲痛欲绝，实在让他无法接受。人之为人的善良天性在他心中从不曾泯灭，不做点什么实在是过不去心里的坎。

进入自己识海，他又去“骚扰”文则喜：“喜哥！喜哥！”

“干嘛？又有什么事？你这小子咋这么墨迹？”

“对不起，打扰你休息，有个事我想问问你。”甄言说了自己的想法，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有何难？”文则喜轻松地提出了解决方案，“移魂树自己就能做到，把她的灵魂引导进来和小胖子相聚，移魂树是你意识的一部分，不受你意识的排斥。只不过移魂树现在还是树苗没有魔力，小胖子的灵魂还在沉睡，你得先把树养大。”

看着依然耷拉着的小树苗，甄言不由得犯起了嘀咕，“怎么养？施肥吗？”

“你在这上过厕所吗就施肥！”文则喜指点他，“你得用魂灵滋养它。”

“啥？难不成还得杀人？”甄言赶紧摇头，“那不行那不行，下不去手……杀蚊子苍蝇行吗？”

“十万只蚊子顶一个人，你去吧。”

“呃……”甄言有点烦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弄?

忽然想到一个招，甄言看了看小乖乖，还躺在魔石上睡觉，除了文则喜应该没人看见，既然魔法能在识海里用，咒语也可以试试！

对着小树苗，甄言集中注意力，用中文念出一句话：“今已亭亭如盖矣。”（归有光《项脊轩志》）

井里的混沌魔力消耗不多，甄言没多大感觉。小树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高长粗，长出树枝、树冠。

成了！甄言打个响指。

井中传来声音：“知识就是力量，读书多真好……我都不知道你这念得是啥。”

“甄言！”戈达熟悉的声音响起，只见他的身影从树干里飘出来，呈透明灵体的状态。

“戈达！”甄言看见他挺高兴，虽然只是灵体。

“我怎么在这里？我怎么这样了？”戈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还在睡觉，怎么就……”

甄言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我想起来了……也就是说，我现在只能以树灵的形式存在？”一边听甄言说，树灵的记忆与戈达的记忆也在融合，戈达有些黯然，但只是片刻。现在他还有更牵挂的人，急切地对甄言说：“那你快带我去见我母亲吧，我不知道她会伤心成什么样！”

“你知道怎么引领她的灵魂到你树下吗？”

“嗯，我都想起来了，只要你帮我握住母亲的手，剩下的交给我，带我去吧！”

暂时还去不了，神学院正在调查调查这次黑暗生物的攻击事件。但侧重点并不在死去一名学员之上，倒是对明达斯下落的追查更为上心。逻辑很简单：黑暗生物与光明魔法系是死敌，作为曙光女神神殿所在地，黑暗生物对金雀神学院的侵袭从不曾停止，导致一名学员死亡的失败攻击和历史上那些著名的惨案相比实在引不起多少重视。相比较而言，明达斯是怎么混进来的，他还有哪些同伙，为什么挑选初等班学员下手这些问题更有调查的必要。

好在甄言在这次事件中起到的作用有目共睹，有弗莱明主教和斯普利特主教的证明，甄言被视为在火焰魔法领域有特殊天才的学员，移魂树也是他消灭的，足以最快洗脱嫌疑，获得正常出入的权利。

休沐日，甄言来到戈达家的别院，戈达的衣冠墓地在此，诺薇雅不会离开。

听到甄言的求见，侍女有些为难，夫人一直伤心不见外客，甄言不得不说有关于戈达的遗言相告，才得以入室接见。

“孩子，戈达有什么话托你告诉我吗？”诺薇雅清减了许多，回到家就生了场病，还没痊愈。听到甄言带来了关于戈达生前的消息，这才拖着病体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