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老茶馆

灵姬点了两碗茶，跟莫离坐在桌前对案情。

灵姬身体前倾，“犯案者为获得完美的人皮，趁在受害人昏迷不醒的时候下手。”见莫离神色难看，唤道：“莫离，咱们要替受害者讨回公道，你认真些。”

莫离朝灵姬点头，端起茶碗一口喝下。

“灵姬，你继续说。”莫离收回心思，神色憔悴。

“莫离，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灵姬有些心疼莫离。

“贼人在你我眼皮底下犯案，我忍不下这口气！”莫离握紧拳头，气愤非常。

“莫离，都怪我！要不是那晚我来寻你，而是守在刘府小姐闺房前，就不会出事了，也不会连累你。”灵姬歉疚道。

“不关你事。”

“咱们对案情。”莫离振作精神，分析道：“昨日抓捕的盗贼承认当晚杀害如雪姑娘的为画像中的妖物。而昨晚咱们不在刘府，刘府小姐闺房便遭受入侵。时间上太巧合，我总感觉有人通风报信。”

莫离蘸着水在桌上画出街道，标出刘府、朱雀街位置。灵姬低头来看，“从刘府到朱雀街，其中高楼就有...”灵姬清点足以俯察两点位置中的高楼。

“花鄂楼，春芳楼，彩淑楼，如意馆，丰满楼，玉仙楼，庆云楼，群...群玉楼太远，忽略不计。”

莫离在桌上标记灵姬口中吐出的楼名。

春芳楼、如意馆、玉仙楼、群玉楼为当时长安四大春楼。

来享乐的非富即贵。

彻夜不眠，奢侈享受的极乐窝。

“花鄂楼、彩淑楼、庆云楼为皇家所有，暂时放下。丰满楼为监视长安街巷的鸣楼，与四大春楼作为咱们查案的重点！”

“莫离，也或许有人守在刘府门前监视。或许你我路过街巷时给贼子看见。更或许贼子在高楼监视。反正有很多种可能。”

“不对！”莫离道。

“哪里不对？”灵姬问。

“昨日我提青灯前往朱雀街，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贼子若混迹在诸多街巷中...”莫离蘸水画出他昨日自那家店出来前线朱雀街的路线。

“莫离，你圈的范围太广，咱们转变思路。贼子或许跟踪你，等你离开刘府，再趁夜赶往刘府作案。”灵姬思忖道。

“灵姬，你来寻我是什么时候？”

“夜将至啊，黄昏后。”灵姬更正道。

“从哪里出来的？”

“在刘府蹭完饭出来的啊。”灵姬回答。

“这就对了。”

“你说清楚些！”灵姬不耐烦道。

“你我跟守夜衙役每日晚餐都来刘府蹭饭，我守夜，你出来。贼子若监视，知道你我出刘府方动手。只要你我有一人待在刘府，那当晚便无事。而当晚我未入刘府，你蹭完饭出门，贼子才有隙犯案。”

“那就是划定范围，贼子在刘府周围监视。”灵姬道。

“衙役久等未遇贼子，懈怠消极，又无人监督，方教贼人乘虚而入，我有过失。”莫离自认错误。

“你先别自责。咱们回去查卷宗，对比两件案发现场的情况，推测作案者究竟是不是同一人？”

灵姬掏出四枚铜币，拍在桌上，拉着莫离离开。

“莫离，咱们排查当日出现在刘府门前的可疑之人，确定目标再行动。”

“灵姬姐，莫离哥，你们拉拉扯扯的要往哪里赶？”着青黄绸缎的美貌少女微笑走来。

“黄妹，带我们查卷宗去！”灵姬不答，吩咐道。

“哪里需要查看卷宗，我背给你们听就是。”

黄淑英出了名的过目不忘，灵姬见她自信从容模样，高兴地拉她到茶馆喝茶。

“黄儿，你分析案件的突破口在哪里？”灵姬问。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可就说喽。”

见灵姬期待的目光，黄淑英大方道：“突破口在那张画像上。”

“作案人未必是同一人！”灵姬反驳道。

“确实，可根据邢仵作的判断，犯案手法有些微差别。杀害如雪姑娘的贼人是趁她昏迷时做的案，害刘府小姐的贼子却是在用匕首扎入其心口后才取下面皮的。而且，作案手法比如雪案不差分毫。如果不是同一人，那便是精通此手法的贼。”

黄淑英简述案情。

“或许贼子要作案时被刘府小姐发现，他不得已捂住刘府小姐的口，用匕首刺入她心口。”

“奇怪的是刘府小姐的贴身丫鬟竟然未察觉有异，早晨才发现她家小姐身死。”莫离接口道。

“假如那丫鬟连守数日，实在困倦了睡沉了也正常。”黄淑英理所当然道。

“我不信，刘府小姐死前挣扎，若是那人用手捂住刘府小姐的口，刘府小姐顾惜名节，肯定会咬他的。如果是你听见亲如姐妹之人临死发出的响声，更何况刘府小姐身处贼子威胁境地，你会安心沉睡不醒？”灵姬明显不信。

“能接近饮食，又熟悉刀工的，除了厨子再也找不出其他。如果不是刘府厨子下迷药，那就是丫鬟当夜真的困倦睡的沉。不过我不相信巧合！”莫离直接将怀疑的方向定在刘府厨子身上。

“刘府小姐当晚滴水未动，才在贼子潜入时发现，那贼子怕暴露，方狠心杀害刘府小姐。”莫离补充道。

“走！抓厨子审问一番！”灵姬抓住玲珑刀，带头朝刘府赶。

“若真的是刘府厨子见色起意，谋色不成杀害刘府小姐。又伪装成妖邪作祟，取下她的面皮，那两件案子就不能混为一谈。可笑的是，大佬头将两件案子并为一案。”黄淑英轻笑。

三人朝刘府赶，亮出腰牌闯入刘府，直接朝厨房赶去。

衙役荣龙远远见灵姬等三人急匆匆赶路，而且好像赶往刘府，忙唤小李同行。

“厨子在哪儿？”灵姬边闯边喊。

厨子用围裙擦拭粗糙的手，自厨房匆匆出来。打下手的学徒和厨娘忙出来看热闹。

“官人唤小的何事？”那厨子精瘦，老实巴交的模样，让人怀疑不起来他有可能犯案，而且是谋色的案子。

“荣龙，查有没有蒙汗药之类的东西！”灵姬对匆匆赶来的荣龙吩咐道。

大批衙役随着小李奔来，听荣龙指挥，一队翻厨房，一队翻厨子居室。

“哎，老爷马上就要用餐，你们要干什么？”老管家闻讯赶来。

“事关人命，你少打扰官府办案！”灵姬摆手，荣龙朝厨子大步走去。

“交出来！”荣龙冷喝道。

厨子唯唯诺诺地道：“小的没犯什么事啊，交代什么，小的不知。”

“荣龙，将刘府小姐昨晚未动的汤羹喂狗！”灵姬命令道。

荣龙大步朝刘府闺房赶，推开拦路的杂役，“妨碍公务，与罪人同罪！”

莫离朝厨子走，趁其不备抓住他的手腕，露出带牙印的咬痕。

厨子才惊慌中忙将手抽回。

“这你怎么解释！？”莫离大喝。

“小的有癫痫病，自己咬自己的。”厨子颤着嗓音道。

“厨子有癫痫病？”莫离问老管家。

“没有。”老管家摇头，反应过来，疑道：“难道他杀害我府小姐的？”

莫离不答。

“哎，该死的东西，老爷待你不薄啊，狼心狗肺的东西。来人，将他打死喂狗！”

老管家痛心府中出内贼，而且谋害自家小姐。

“老管家，小的实在...”厨子跪下，窝囊的模样真叫人生气！

杂役们举棒来到，压下厨子。

荣龙端来未用的餐食，脚一拌，整个人扑倒在地，起伏颤动如水波。连带那盘菜都掉在地上。

黄淑英掩面偷笑。其他丫鬟亦偷笑。

“灵姬大人，未查到。”

“灵姬大人，未查到！”

“灵姬大人，自厨房里翻出剔骨刀，请查验！”

黄淑英对比刀宽刃尖，跟记忆中卷宗所记在的一致，“厨子，你昨晚在刘府小姐和丫鬟食物中下蒙汗药，潜入就刘府小姐闺房图谋不轨，谁料刘府小姐未动食物，听见声响，发觉贼人潜入，你为免暴露，杀害了她！是不是？”

厨子颤抖着，垂头不语。

“该杀的，敢害小姐！”丫鬟扑向厨子便打。

“拉开！”灵姬吩咐衙役道。

“你犯案后将蒙汗药填进火里销毁，对不对？”黄淑英大声质问。

“你怎么都知道，难道当晚你亲眼见过？”厨子吓得失禁，灵姬厌恶地挥手，“带走！”

衙役上前抓住厨子，拷上手铐脚链。

“等等！”刘府老爷拔出衙役的玲珑刀，颤颤巍巍地大步朝厨子走。

“拦下！”

随着灵姬命令，衙役挡下刘老爷。

“让开！我要替女儿报仇！”刘老爷颤抖着嗓音，恨不得将杀害女儿的厨子碎尸万段。

“荣龙，将厨子带回去！交知府大人审案！”荣龙道声是，率领众衙役捉拿厨子离开刘府。

“刘老爷，节哀！”灵姬作揖，朝刘府外走。

莫离跟上，黄淑英得意挑眉，追上灵姬。

“灵姬，谁料刘府出内贼。大佬头知道判断失误，不得颜面尽失。”

黄淑英笑道。

“都怪如雪案未破，贼子方大着胆子混水摸鱼。”莫离自责道。

“哼！厨子一人差点引咱们走岔路。”灵姬恼怒道。

“刘府案告破，接下来就是查如雪案。第一目击证人，也就是那个盗贼，我去审审！”黄淑英笑道，摆手跟灵姬、莫离二人分开，朝牢房行去。

“莫离，黄儿若是手痒，那盗贼可有的苦头吃了。”

灵姬坏笑着，眉毛上挑。

“京城出画皮案，人心惶惶，宫里势必关心，督责下面缉拿真凶。大佬头跟铁帅势必联手办案。”莫离分析事态发展，“不论杀害如雪姑娘的是谁，都难逃铁帅布下的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