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迎上灵姬，见灵姬眼睛微红，挪开些视线。灵姬朝丫鬟青儿点头，出白府，脚步比来时快了三分。

门轻轻关闭，莫离回头望眼青灯笼上的字，追上灵姬。

“灵姬，”莫离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话，可就是忍不住关心她，见灵姬转来的侧脸，问询的话就咽下腹中，脸上带着笑容，“咱们吃糖葫芦吧，我请客。”

“我要吃三根糖葫芦，你去买来。”

“好，我就去，你等我，记得在这里等我哦。”莫离微笑，朝灵姬摆手，笑着跑开。

“傻瓜，谁等你。”灵姬倔犟，可就真的在原地等他。

“奇怪，我怎么了？平时不这样的啊。”

“难道我对他产生依赖？依赖不好，要改。”

灵姬一边说，一边伸长脖子望向莫离离去的方向。

“再不来我就走。”

“算了，再等等，莫离可能碰上老熟人耽搁了。”

“再不来，莫离，你欺负我...”灵姬跺脚，刚扭头，余光瞥见扛着糖葫芦棒的莫离，拼命追来的还有那小贩。

灵姬噗嗤一声笑了。

“傻瓜，没带钱出门，活该！”

“灵姬，我回来啦，不过后面跟条尾巴。”

莫离讪笑着。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小贩累弯了腰。

灵姬白眼莫离，“出来玩都要我掏钱，真有你的。”掏出怀里的碎银子扔给小贩。

“有人付钱，那感情好，我走，不妨碍你们谈心。”

小贩麻溜走人。

灵姬罕见地未寻小贩找零钱，探手抓住一根糖葫芦，步履轻快地踮着脚走。

“灵姬，你心情好多了吧。”莫离微笑问。

“一两，拿来！”灵姬伸手索要。

“明天，明天一定还你。”莫离尴尬。

“算上利息，明天二两。”

灵姬不瞧莫离，口里咬着糖葫芦。

莫离跟着灵姬，行一段路，三五孩童抢着来要糖葫芦。

灵姬见孩童欢闹的劲，笑着将糖葫芦一根根分发出去。

孩童欢闹着一哄而散。

“莫离，你跟我说，你真的没带钱？”

灵姬笑问，目光转向莫离。

“铁帅罚我半年俸禄。”

莫离直接甩锅给铁帅。

“哦，那就是你半年内都没钱喽？”

灵姬明白地问。

“也不能这么说。”莫离思考对策。

“那怎么说？”灵姬沿着长街走，随意扫眼周围的商铺和行人。

“灵姬姑娘，那个京城那案子闹得人心惶惶的，究竟什么时候破案啊？”

“就是，我女儿快要嫁人，竟出...哎，我整日提心吊胆的，见谁都疑心疑鬼的。”

妇女们见灵姬巡逻，都赶来问。

“那个，我们在尽力捉拿凶手。大家都不要担心。是吧，莫离官人。”灵姬微笑道，瞥眼莫离。

“我们镇妖司定然保京城平安。”

莫离不卑不亢道。

“我们妇人不懂破案，可咱小老百姓就图个平安。你看京城里闹妖，咱们都不安生了。”

“就是，就是。灵姬姑娘，大婶子就要个实在话。你说什么时候破案。”

“尽快，尽快。”灵姬作揖，穿过围拢着的人墙，扭头见莫离困在里面，“哎，莫离，还不捉拿凶手了？”

“原谅，原谅，捉拿凶手重要，莫离我有空陪婶婶们聊。”

莫离自人墙中出来，朝灵姬小跑而去。

“莫离，你怎么搞的？你对付盗贼没说的，怎么对付妇人你就折戟沉沙了？”

“百姓不好得罪。”

莫离尴尬轻笑。

“咱们没事出来走走，你看街面多平静。”

灵姬巡视长街，负手娴静，大有指点江山的味道。

一道熟悉的身影朝灵姬方向奔来，委屈和哀伤爬满她的脸，掩袖遮住脸颊，眼角挂满清泪。

“灵姬，书生得中进士，就不搭理我了。”

花市女哀怨地说，伴着哽咽的哭声。

玄宗天宝三年，玄宗选贤任能，广拔英才，得跃龙门者凡百十人。

“玄宗老爷子展皇恩，阿猫阿狗都升天了。”

灵姬讽刺道。

“可惜...”莫离念及钟馗...

钟馗文采斐然，却当庭撞柱而死。

“灵姬，我该怎么办？”花市女焦急问。

“皇后不喜喜新忘旧的，我帮你打压书生一番。”

灵姬包揽下来，花市女稍感安心，“灵姬，多谢你了。”

“书生在哪？快带我去！”

花市女“嗯”一声，领着灵姬赶往书生常住的状元楼。

“莫离，你遣孩童邀书生在悠然湖畔一会。我跟花市女在那等他。”

灵姬拉着花市女离开。

莫离扫眼状元楼，走向在状元楼玩抛石子的孩童，蹲下来，抛出三枚铜板。

孩童抬头望向莫离，捡起铜板，欢喜道：“官人有什么要瓜儿我办的？”

莫离指了指状元楼，“书生舒白，你告知他灵姬寻他在悠然湖畔一会。等你回来，还有三枚铜板。”

“嗯！瓜儿马上回来。”

莫离见瓜儿跑进状元楼，用石块埋下三枚铜板，转身离开。

“我何时也考个进士？”莫离自问，随即摇头。

就像灵姬说的，我走仕途，不合适。

“灵姬人呢？”书生欢喜快步奔出状元楼，四处寻找。

“咦，那个哥哥呢？”瓜儿目光搜寻一遍，挠头疑道。

“许是灵姬见我得中，转了心意。”

书生踌躇满志，大方赏瓜儿一两碎银，意气风发地朝悠然湖畔快步走去。

“书生怎么还没来？”花市女翘首以盼，急道。

“等等，他以为我倾心于他，他必然会来。”灵姬安抚道，随即察觉说错，矜持地望向碧绿的湖畔。

得意士子们雇花坊船坞，吟诗作赋。

灵姬扭头望向来路，见书生快步走来。

花市女忙理容仪，含羞等待。

书生见花市女在，心里咯噔一下。

“灵姬姑娘或许要替花市女出头。”

书生朝灵姬作揖，“灵姬姑娘寻我？”

“不是我要寻你，是花市女。”

灵姬指了指花市女，嘴角轻笑。

“在下跟花市女仅仅数面之缘，未有儿女私情。灵姬姑娘，在下觉得有必要解释。”

花市女幽怨地望眼书生，含泪跑开。

书生无动于衷。

“舒白，你觉得我会接纳你？”灵姬冷淡问。

“在下求之不得。”书生回答，心觉有希望，努力压下内心的波澜。

高中、美眷总是相伴相随。

“花市女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你知道依然跟她交往，不是有意陷她步入情网？你自诩士子，做事可遵行礼教？”

灵姬不冷不热地质问。

“我为你才接近花市女的，我高中，你总该认真看我一眼。”

书生平视灵姬，微带怒气。

灵姬见花市女消失在视线，不带感情地道：“你徒有意气，自然，书生本该如此。书文章跟处世不同，你迟早知道。好了，你追花市女去。”

“我不！我要的是你灵姬一人。”

书生罕见地拒绝。

灵姬凝视书生的脸，坦白道：“我有心上人，可他未迈出那一步。”

“他是谁？我必须知道我败给谁！”书生攥紧拳头问。

“他是谁我无法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他的笑很温暖。”灵姬怅然转身，“花市女若有三长两短，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灵姬身影如虚影，追花市女而去。

书生愁肠百结，追灵姬，亦是追花市女。

花市女奔至相会的廊桥，低声抽泣，灵姬默默注视，书生赶来，碰上灵姬明眸望来的目光，眼眸中满是不甘，见花市女哭的伤心，心下不忍，慢慢寻花市女言说好话。

“好了，花市女该开心了。”

灵姬轻快离开，莫离在廊桥下见书生、花市女和好，跟上灵姬。

“灵姬，你心里藏着其他人。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莫离微握拳头，静静守护那个初次见面时满脸倔犟惹人心疼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