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姬朝御书房快步奔去，大太监周锦见灵姬奔来，忙拂尘一甩笑脸拦住去路。

“让开，本公主要见陛下。”灵姬推开周锦，大步往里面闯。

“陛下，昭明公主向陛下请安。”

灵姬欠身一礼，看向龙座上批阅奏折的大唐皇帝李世民。

“陛下，老奴拦不住昭明公主。”周锦急匆匆赶来告罪。

“灵姬，你来向朕答谢赐婚的？”

皇帝放下奏章，略带笑意的问。

“陛下，我要替陛下再守咱长安几年，不急着嫁人。”

灵姬朝陛下快步走去，压在龙案上撒娇道。

“胡闹！你一个女儿家的，懂什么？你的婚事朕替你做主。”

“陛下，我跟莫离私定终身，你看。”

灵姬掏出怀里的鸳鸯玉佩，展示给陛下看。

“小孩子过家家的，不作数，回去陪凌云君增进感情。朕忙，晚宴时再见。”

瞥眼周锦，“领昭明公主回去。”

“昭明公主，随老奴回去吧。”周锦唤道。

灵姬抿嘴不理，“陛下，我回西北替陛下，替大唐击败突厥人，陛下可否收回成命？”

周锦垂头，静如雕塑。

“国家大事哪里容女儿插手？回去。”

皇帝挥手，周锦抬头，上前劝道：“昭明公主，陛下忙，咱回吧。”

“谁说女儿不如男！我要做大唐女将军守卫国境。”

灵姬慨然道。

“你懂行军打仗？”陛下觉得有趣，轻笑问。

“冲锋陷阵我不怕！兵书我可以读，率军抗敌我可以学。”

“虎父无犬女，当真不错。不过军国大事容不得你时间慢慢学。你安心嫁人，回去吧。”

“陛下，你相信东伯侯会如约出兵击败突厥人？难道陛下不担心东伯侯反复无常？”

“我不信！陛下你信？”

灵姬看着皇帝，认真而倔犟。

皇帝挥手，周锦恭身退下。

“灵姬，你这话止在朕这儿，传出去，不利朝廷和睦。”

皇帝温言安抚道。

“陛下，你让我嫁他儿子，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我不嫁不干净的人家。”

灵姬抱臂，斜眸瞥向一旁。

“为国有时需要妥协和让步。朕的女儿出嫁，哪个是为自己的？”

“东伯侯真心效忠陛下，效忠大唐？”灵姬不甘心成为权力的牺牲品，像抓住最后的希望一般追问。

“灵姬，你为莫离才顶撞朕。当朕不知吗？”

皇帝薄怒，“趁朕未发火前离开。”

“陛下赐婚，我抗旨就是。能打仗的不止四镇边军，西北悍勇，为国拒敌。”

灵姬转身大步离开。

身后传来奏章落地的声响。

灵姬心突突跳了下，加快脚步走下石阶。

“真讨厌！刚出来就碰上凌云君。”

灵姬见凌云君追来，止住脚步向他挥出拳头。

凌云君躲避不及生生受她一击，弓腰如虾。

“想娶我，没门！”

灵姬傲然甩下话，快步离开。

馨月公主急匆匆赶来，瞧见凌云君弓腰弯膝模样，拍手称快，又小跑跟上灵姬。

“灵姬，随我走，六皇兄等你呢。”

馨月公主握住灵姬的手，乌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向她。

“好，你在一旁看着，不许旁人靠近。”

灵姬一口答应，馨月公主高兴拉灵姬快步跑向碧玉湖畔。

湖畔旁，六皇子负手而立，温润儒雅，一身茶绿绸缎衬托他翩翩遗世之风。

馨月公主瞧瞧灵姬，又看眼六皇子，忙笑着不做电灯泡跑开，蹲在高坡上，托腮替二人守着。

“你我许久未游湖了。”六皇子伸手邀请。

“你有话直说，我今晚有事。”灵姬边走边平静说。

“我不愿你嫁不合适的人。”六皇子目光直视，语气一惯的温柔。

“你要帮我？”灵姬看向六皇子，有些怀疑。

“今晚你什么都不要管，没人逼你嫁人。”

六皇子不论扛着什么样的压力总是云淡风轻的悠闲模样，而他答应的事总会办成。

“我记你的人情就是。”灵姬松口气，随六皇子沿着湖畔走。

“我要你答应我，若是你嫁不出去...”六皇子话未说完，灵姬摆手打断，“我不答应你，也不要你帮忙。”

六皇子轻笑，“我帮你，你记着欠我人情。”

“我还的人情必要等价，我和我关心的人不陪你冒险，无意介入朝堂漩涡。”

灵姬坦白，光明磊落，拒人千里之外。

“那好，我不要你冒险就是。”六皇子自信一笑。

“我那年游湖，你在岸边游湖，见我落水你不管不顾，害我吞好多水，差点淹死。”

六皇子微笑回忆，看向灵姬。

“有人为讨我欢心亲近我，落水又有什么稀奇。就算我不救，难道隐藏暗处的人会眼见你淹死？”

灵姬随口道，随即疑道：“今晚皇宫走水？老把戏，没新意。”

“也可以有贼。”六皇子莞尔一笑，“每逢宫里盛宴，总有贼入宫盗窃。”

“随你，我得想想如何掩饰过去。我该震惊好，还是张望做做样子？”

灵姬垂头思量，问六皇子。

“你自己想。”

“灵姬，为何你总拒我千里之外？”六皇子心中不平，神色却平静无波，唯有眼底蕴藏的暗色转瞬即逝。

还不是你有个叫苏昭荣的舅舅。

灵姬心中腹诽，撇过头看向碧湖，却没欣赏精致的心情。

“我替你查林家案，若是真凶伏法，你可愿嫁我？”六皇子神色淡然，云淡风轻间有千金一诺的自信。

“陛下早已处置真凶，六皇子，你要推翻陛下的定议？”

灵姬看向六皇子，故作无事的一问。

“你若肯等，我查清后将真凶交你处置。”六皇子保证，

“你不要太早答应，我喜欢你，替你做的心甘情愿，不要你承诺。”

灵姬沉着不语。

许久，抬头看向六皇子，“皇家无亲情，我嫁皇家，不是一世都要谨慎戒备度日？

连累我叔叔伯伯，我如何向我爹解释？”

“我只做最安全最有利的筹算。我答应你，绝不拖累你关心的人。我势位稳固，答应你有一日我必定替你爹娘报仇雪恨，总强过你孤身一人力有不及。”

六皇子邀约，气定神闲。

一道敞开的门向灵姬打开，灵姬试探着迈进那道门，又本能地拒绝迈入可能的危险中。

“我要仔细想想。事先说好，我不定嫁你。”

灵姬本能戒备一切诱惑。

那是常年与妖邪对抗磨练出来的。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六皇子微笑，转身朝原路返回。

“六皇子，我记你的人情，总有一日还你。”灵姬自觉白占便宜不好，认下六皇子的人情，

“可陛下定的婚约，你扰乱今晚的夜宴终究只是推迟，没解决问题。”

六皇子轻笑，“灵姬，你答应我的求婚，我的地位自然稳固几分。你即可以摆脱凌云君，又有我替你查案复仇。你何乐而不为！”

灵姬摇头，“你证明你确实可靠，我才支持你。太子正统储君，我选他不是更快？”

“好，你要我如何证明才安心？”六皇子笑容不减，饶有兴致的问。

“那我要想想，等想清楚再告诉你。”灵姬不愿在交易中被动遭人轻视，正面迎上六皇子的目光。

“我希望与你正常交往，而不是拿交易栓住你。”

六皇子望向满湖碧水，有些遗憾。

“你不可以动莫离，也不可以鼓动他人对莫离不利。”

灵姬认真盯着六皇子的眸子。

“他究竟是你的挡箭牌，还是你真的倾心于他？”

六皇子介意地问。

“我原本当他是挡箭牌，又或许我早就喜欢他。有些记忆重合，我分不清了。”

灵姬回想那日对着自己灿然一笑的男孩，那面容跟莫离重合。不知是自己希望的还是什么。

六皇子负后的手微握，又缓缓摊开，“我知道了。我要你答应我，坚定站在我一边。我答应你终有一天查明伯父伯母的案子。”

“我要见到你的实力才肯答应你。”

灵姬谨慎回答。

“好，我记下你的话。你很快就会看到的。”

六皇子自信从容，朝馨月公主走去，轻抚馨月公主的脑袋，领她离开。

馨月公主朝灵姬吐舌，跟上六皇子。

“莫离，你可不要有事。”灵姬暗暗祈祷，朝皇后寝殿走。

凌云君的事得有人担。

入皇后寝殿，未见凌云君，彩衣陪侍皇后。

“领灵姬沐浴更衣，今晚灵姬才是主角。”

皇后轻笑，灵姬不好拒绝，转身随宫女离开。

一日洗三次澡，灵姬差点觉得自己的皮都快泡白了。

着红妆，戴金玉，擦水粉，描细眉，抿红纸，对镜自照，光彩照人。

“莫离，我好想让你一人见我这般神采。”灵姬看着镜中的自己，轻咬红唇。

彩衣亲自来迎，与皇后汇合，朝今夜的晚宴所在行去。

“灵姬，陛下赐婚，你只管接下，不要害羞。”

皇后轻语取笑。

“茹儿呢？”灵姬问。

“她忙其他的事。不提她，灵姬，自此咱们就是义母女，又是姑媳，真好。”

皇后月余来只为等这一日，见喜事临到，神采奕奕。

我不会嫁凌云君的。

灵姬不敢顶撞皇后，可作为将门嫡女，挺胸抬头正视前方。

夜宴已准备就绪，前来的重臣们陆续就座，近座的相互作揖问候，笑容满面。

排场非常的仪仗队拥着皇帝前来，众人纷纷起身跪拜。

皇帝走向龙座，稳稳落座，

拂手，众人起身回归原位。

留京的太子皇子皆到场。

四镇国侯世子代父出席，座位排前。

凌云君作为今次夜宴的主角，依次接受众人敬酒。

六皇子朝凌云君敬酒，与凌云君共饮。

“皇后来啦，灵姬今晚真美，凌云君，你艳福不浅啊。”

凌云君邻座的镇南侯世子小声坏笑。

凌云君抬头看向皇后仪仗前的皇后牵灵姬前来，眼前一亮，觉灵姬嫁自己，万幸。

六皇子轻瞥一眼，嘴角上扬，轻放酒杯，看向皇后身旁的绝色佳人。

皇后松开灵姬，走向稳坐龙座俯视众人的皇帝。

馨月公主小，早已挤占灵姬的位置，只是自己添上蒲团，见灵姬来，欢喜招呼灵姬。

灵姬朝领路的宫女点头，踩着碎步姿态芳华，朝馨月公主走去，屈膝跪坐。

馨月公主凑近，在灵姬耳边听说着悄悄话。

馨月公主说完，指了指娴静温润的六皇子。

灵姬顺着馨月手指方向看去，见六皇子跪坐在斜前方位置。

六皇子朝灵姬敬酒，一饮而尽。

灵姬端酒杯，掩面饮下，缓缓放下空酒杯，仪态尽显。

凌云君瞧在眼里，大步走向灵姬。灵姬眼睛里映着凌云君的影子，心怦的跳动，起身迎接，盈盈欠身一礼。

“灵姬，你自今日起便是我凌云君的妻子，今后行事要以夫家规矩为重。”

灵姬瞪大眼睛，分明未想到凌云君会突然来此一出。

全场众人齐刷刷看向灵姬和凌云君，神态各异。

皇后有些怂恿凌云君的行径，微笑说道：“凌云君有些醉了，灵姬，你不要介意。”

“我未答应嫁你，你此话何来？”灵姬不理皇后，瞪视凌云君，“你辱我清白，向我道歉！”

六皇子嘴角微微泛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静观事态发展。

“好，我凌云君向昭明公主致歉。”凌云君接过宫人奉来的酒，在场中走动，一一扫视场中重臣，“今夜我，凌云君，奉旨向昭明公主求婚，在坐的叔伯们做个见证。来日我与昭明公主成婚，皆要来我府中祝贺，不醉不归。”

凌云君一饮而尽，全场冷寂无声。

灵姬气的脸红，攥紧拳头瞪视凌云君，又看向宝座上的皇帝和皇后。

皇后微笑看向灵姬，轻轻摇头。

皇帝平静如常，看不出情绪。

凌云君扔下酒杯，走向灵姬，“昭明公主，我，凌云君向你保证，你嫁我绝不会后悔。”

“啪”的一声响。

“你醒醒，我什么时候答应嫁你？”

灵姬甩凌云君巴掌，气冲冲原路返回。

馨月公主朝凌云君吐舌，笑嘻嘻地奔跑追灵姬。

凌云君轻抚火辣辣的脸，愣在当场。

皇后嘴角抽搐，扫眼亲信宫女，宫女点头，朝凌云君走，“凌云君醉酒，婢女陪凌云君醒酒。”

宫女扶凌云君离开，皇帝扫眼大太监周锦。

周锦尖锐的嗓音喊道：“今夜盛宴，贺大唐兴盛，百代盛世。”

众人起身朝皇帝和皇后敬酒。

皇帝的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