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了雾，山道旁留下几处坟营。

一行人启程。

“你看看这块令牌。”莫离将搜来的令牌递给灵姬。

令牌饰以神秘的古兽，中间书战国时赵国文“影”字。

灵姬接过，“不清楚。”

“我看看。”赵婉婉接过令牌，眉头微蹙，话语清冷：“不认识。”

“杀手的武功路数完全没见过。除了查古书，可能知道那古兽的名字。”

“暂时放过此节，押解盗面贼回京才是要紧事。”莫离收回令牌，目视前方。

“可恶！该死的凌云君。”灵姬咬牙切齿骂道。

“莫离，我…”灵姬斜眸瞥眼东面，见尘烟滚滚，止住话，手拍马背，趁着力道向上腾起，立在马背上眺望那处，等看清来人，欢喜大叫：“是黄儿！”

赵婉婉见娇小玲珑的少女骑马奔来，单薄的身形跟高头大马太过不协调，不由眉头微皱。

“黄淑英？”

“黄儿！”白昭嗣朝黄淑英欢笑招手。

黄淑英勒马，“灵姬姐，莫离哥，昭嗣姐，她，不认识。”

“灵姬姐，我瞧瞧你们捉住的盗面贼去。”

黄淑英跳下马，朝囚车小跑过去。

“你就是盗面贼啊，没什么嘛，不就还是长着一个脑袋两条手臂？”

“哼，我跟秦时怎么就捉不到呢？真可恶！”

“喂，咱放了你再捉你，你说好不好？那样就是咱捉住的啦。嘻嘻。”

“黄儿，别胡闹。”灵姬笑着走来，拉着黄淑英的手。

黄淑英推开灵姬，走向另一处囚车，一副天真无邪的可爱纯真，“你长的好美，招了好不好？咱也是为免你皮肉之苦。”

那女子掩面娇笑，“我就没见过你这样逼供的。”

“你招了我请你吃糖葫芦。”黄淑英还要再说，灵姬拉扯着她离开，“你再说下去，咱镇妖司的脸就都给你丢尽了。”

“我不，你放手，我要立功，你就是嫉妒我好说话，审问犯人的手段一流。”

黄淑英抵住脚跟，抿嘴瞪着灵姬，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好吧，你问出个子丑寅卯，我给你写个大大的服字。”灵姬松开黄淑英，挥手退了守卫。

“你看着皮肉挺嫩的，要是弄破了可就养不回来。”黄淑英稚嫩的声音说，真诚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

“你说话倒是有趣。”她打趣道。

“那我问你答。”黄淑英眼睛一亮，如捡到黄金，小心掩饰心中的高兴。

“不好，说了我会死的很惨。”她眼睛含笑，语音轻柔绵软，一如她的娇嫩之躯。

“我保护你，我很强的，你相信我。”黄淑英眼睛睁得大大的，说的很真诚很认真。

“我可不信。”她轻启红唇，眉眼灵动。

“看吧，她油盐不进。”灵姬抱剑静观，插口道。

“你别站在这里，她见你在，哪里肯说。”黄淑英推开灵姬，又走近囚车，“咱们交朋友吧，我会照顾你的。来，干牛肉，吃吧。”

黄淑英扔给她一块，诱惑道。

“我不吃别人的东西。”她轻抬睫毛，眸光略过那块干牛肉。

“我的东西难道有毒？”黄淑英咬口干牛肉，吃的津津有味。

灵姬看着黄淑英跟女囚交谈，苦恼万分，大大摇头。

“莫离，前面就是大王岭。这么耽搁下去，只怕入夜就搁在里面了。”

莫离见黄淑英完全没有停住的架势，眉头微皱，“那有什么办法。除非铁帅亲来，否则谁也别想打扰她立功心切。谁打断她，她跟谁急。”

“白昭嗣，你跟黄儿关系好，你去劝劝。”灵姬怂恿道。

“我不去，当我白痴啊。”白昭嗣白一眼灵姬，“不过大王岭阴气重，绕道又远，真的头疼啊。”

“打晕黄儿拉走！”灵姬凑近白昭嗣坏笑耳语。

白昭嗣转了转眼珠，狡黠一笑，点头，“好。”

两人相视一笑，悄悄走向黄淑英，眼神示意，一，二，三

囚车内的女子温柔浅笑，眼眸流波微动，黄淑英察觉，止住话看向身后…

白昭嗣以手做刀，击在黄淑英脖颈。灵姬扶着黄淑英上马。

“启程，日落前要过那座山。”莫离指着远处的山，一声命令。

“是！”

因为众人知道大王岭的传说，赶路有些急。

看着太阳偏西，路才走一段。距离那座山尚有十数里。

“啊，脖子好疼啊。”黄淑英醒来，揉揉脖子，抬头坐在马背上，指着灵姬他们，“你们谁打的我？”

“天快黑了。”灵姬怨怼地看向黄淑英。

“你们谁打的我？”黄淑英瞪着灵姬，明显我很生气的模样。

“你不知道咱们在哪儿？”灵姬无视黄淑英的眼神，埋怨地问。

黄淑英努着嘴，扫眼远处，瞬间睁大了眼，“我的个乖乖，大王岭！”抓紧缰绳奔逃。

灵姬拽住黄淑英的缰绳，“有难一起扛。”

“那个，我快马加鞭，趁天黑逃过一劫，”黄淑英急道。

“那么多人阳气重，你怕个什么。”灵姬轻笑，笑的不怀好意。

“好姐姐，放过我一马，改日我请你吃糖葫芦。”黄淑英求饶。

“不行。你临阵脱逃，铁帅那里你担得起？”灵姬一语堵住黄淑英的退路。

黄淑英扫眼点燃篝火的众人，天暗下来，黄淑英失望透顶，“来不及了。”

灵姬松开缰绳，嘴角微扬，翻身下马。

“我要是有个闪失，我就赖你。”黄淑英下马，朝莫离所在的火堆走，指着赵婉婉：“她是谁？”

“赵婉婉。”莫离替赵婉婉回答。

“铁帅在信里说起过。我黄淑英，你可以叫我黄儿。”黄淑英大大方方坐在赵婉婉身旁。

“嗯。”赵婉婉罕见地点头回应。

黄淑英合掌祷告，认真虔诚：“天地神明保佑，黄儿我八字轻，我怕。”

“嗯，好啦。”黄淑英开心地说。

灵姬的手偷偷摸向腰间玉佩，莫名安心。

乌云蔽月，天地昏暗，一片寂寥。

黄淑英挤在灵姬身上，身体颤抖，呢喃道：“我好冷。”

灵姬抱着黄淑英，“黄儿不怕，有灵姬姐在。”

“嗯。”黄淑英安心下来，轻轻回应。

彻骨的寒气弥漫开来，伴随着马踏嘶鸣砍杀声，战况激烈，到处残肢断臂。

“啊！”黄淑英惊醒，抱着灵姬的脖子，怯懦地扫眼，又慌忙埋入她的怀里。

很快，砍杀声越来越响，距离越来越近，两军冲撞，短兵相接。

众人拔刀戒备，阴兵穿过众人，杀向敌军。

人群中有人纷纷倒地，都是由阴兵穿过身体而神魂离体的假睡状态。

“避开阴兵！”莫离喊道。

众人躲避着阴兵，可混乱中依旧有人由阴兵穿体而昏倒。

嘉嘉窜出，守在灵姬身旁。

“我怕…”黄淑英抱紧灵姬，身体颤抖。

“有我在呢，没事。”灵姬轻拍黄淑英的背，语气有安抚人心的柔软和坚韧。

一道红影自战场边缘向战阵中掠来，如入无人之境。赵婉婉无视眼前交战的阴兵，杀向那道红影。

白昭嗣想要上前帮忙，可来往砍杀的阴兵挡住去路。

阴兵乱战中，赵婉婉探手握住剑柄，抽剑杀向那道红影。

那着红绸的少女抬手间，数道金针射向赵婉婉。

赵婉婉发足留有余地，急忙顿住，身体后仰避开。少女已错开赵婉婉，奔向囚车。

可恶！

赵婉婉轻点脚尖，折身追去。

两道寒光闪过，“铿”的两声，铁链断开。

囚车中的两人推开牢门出来，躲避着阴兵，朝战场边缘逃离。

莫离、白昭嗣拔刀赶到，与赵婉婉合力围攻红衣女。

红衣女抬手便是数道金针，如刺猬般难以近身，出剑诡异莫测，快如风影，令人捉摸不透。

而且招与招连贯如轮，行去流水般毫无滞碍，剑法已臻入化境。

以一敌四，如闲庭信步。

周围阴兵砍杀惨烈，四人全然无视，眼中唯有对峙的敌手。

赵婉婉左手摸向腰间铁扇，“蹭”的打开，攻向红衣女。

铁扇挡下红衣女的金针，赵婉婉近乎无视红衣女诡异莫测的金针，径直杀向她。

莫离提刀攻去，白昭嗣执长鞭破空甩来。

金针自红衣女袖中射出，瞬息及至，莫离膝盖微弯，侧身避开，脚尖点地，身形顿住，一剑刺去红衣女左肩。

红衣女挥剑格开刺来的剑，看准时机，暗器射向奋力攻杀她的赵婉婉。

数道金针射向赵婉婉的面门，眼见避之不及，一道鞭影闯入，打飞三四金针，赵婉婉侧头险险避开余下的金针。

四人重又对峙。

云慢慢飘远，月光重又露出，阴兵在月光下尽数化为乌有。

灵姬、黄淑英趁机赶来。

“你就是血姬？嘻嘻，咱要立功了。”黄淑英开心非常，拔刀就攻。

“小心她的金针。”赵婉婉好意提醒。

黄淑英的刀又快又准，力道大的跟她的小身段简直不成比例，无视红衣女的凌光剑，横切竖劈，刀几乎始终贴着红衣女的衣裳。

红衣女游刃有余地应对她的刀，并不急于脱身，偶尔认真的一剑遏制黄淑英的攻势，逼得她像炸毛的猫跳脚退避。

赵婉婉忙出剑掣肘红衣女，生怕黄淑英粗鲁莽撞中了红衣女的金针。

灵姬、白昭嗣、莫离纷纷助阵。

黄淑英眯眼盯瞧红衣女的剑法，嘴唇微微朝上勾起，发足提刀闯入，对于红衣女运转剑法的转手势已学得似模似样，自顾自打得兴起，不顾配合。

莫离等人只得退下严守红衣女的退路。

“乖乖束手就擒！”黄淑英刀压住红衣女的剑，嘴角上扬起志在必得的笑意。

红衣女左手抬起，数道金针射向黄淑英的面门。

“危险！”灵姬惊呼。

莫离亦替黄淑英捏把汗。

黄淑英张口，口中射出数道寒光，亦射向红衣女。

寒芒与金针抵在一处，纷纷坠地。

“莫离，黄淑英就是喜欢胡闹犯险。改天你说说她。”灵姬扭头对莫离轻声说。

“我那叫艺高人胆大。”激战中黄淑英不忘怼灵姬。

“你先捉住她再说，铁帅那里我肯定不抢你功劳。”

黄淑英咬牙，出刀更速三分。

红衣女不再忍让，出剑快而狠辣，诡异莫测，凌厉的剑在空中划出“滋滋”声响，剑风透过衣衫，割得黄淑英皮肤生疼。

“不好，乌云蔽月！”灵姬抬头见乌云遮挡月光，暗暗捏把汗。

月光彻底暗下来前，黄淑英奋力一击，却给红衣女轻易化解。

随后短暂的寂静，响彻整个平原的马踏嘶鸣喊杀声响起。

黄淑英追踪红衣女，脚步声遭砍杀声淹没，她的身影在火光的斑驳暗影中消失不见。

“黄儿，回来！”灵姬朝黄淑英远去的方向焦急喊道。

莫离拉过灵姬，避开阴兵，“黄儿有功底，不会有事的。”

“我还是不放心，黄儿心智不熟，我怕她上当。”灵姬不无担忧地道。

“赵婉婉呢？”莫离担心赵婉婉追那红衣女，余光瞥眼，见原本赵婉婉站立的位置已无她的踪影。

“她追去了。”白昭嗣抱剑，冷静非常。

“我要追回她们，昭嗣妹，拜托你照顾好灵姬。”莫离松开手，朝黄淑英追踪的方向发足奔去。

他的身影很快淹没在暗夜中。

“莫离，你回来！”灵姬的喊声未能透过战场厮杀，亦未能换回莫离。

“小心！”白昭嗣拉扯灵姬，险些撞上奔杀中的阴兵。

“走，聚在火堆前，等天亮。”白昭嗣拉着灵姬躲闪厮杀胶着的阴兵，朝着火光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