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卷宗室

“子午谷…亥时三刻…暴雨雷鸣…阴兵借道…曹州总兵孙清秋…昏迷…鬼兵劫银…？”灵姬伏案翻看卷宗，目光随着手指在关键处划过，紧蹙眉头，口中喃喃有声。

为不漏掉细节，灵姬又细细重读一遍，合上卷宗，闭目构思案发现场的经过。

曹少卿挑眉冷笑，“怎么？灵姬大人有什么高见？”

脑海中案情演示结束，灵姬睁眼，嘴角微扬，“曹大人，卷宗内如何缺了重要线索？却未誊卷在内。”

“什么线索？”曹少卿睁大眼问。

灵姬看着曹少卿的表情十分享受，吊足了他的胃口才缓缓开口：“运送官银，事关重大，负责运送的总兵孙清秋原该入夜前歇马守夜，却在亥时三刻依然催马前行。

若是遭遇盗贼劫银，不免要掉脑袋，还有可能连累九族。他如何急着运送官银？若是上面催的急，那也情有可原。

可十万两官银非等闲人可运走。曹州总兵孙清秋醒来后未发现车辙印。难道银子自己长腿飞走了？或者盗贼一砖砖的将银子打包运走。那得多少人力才搬的完？鬼兵劫银，我不信。”

曹少卿以为能听到什么了不起的高见，原也如此，不免为寻得有名的蜀中断案高手得意非常，

“曹州都府段大人催的急，孙清秋没办法才赶夜路，他在牢里都交代了。”

“哪个段大人，段明玉？”灵姬蹙眉问。

曹少卿负手，高傲的抬头仰鼻。

“好吧，曹大人，我问你，事发后曹州都府可围剿子午谷附近的山贼？”灵姬抬眼注视曹少卿。

曹少卿冷冷道：“官府失赈灾银，当先怀疑山贼偷盗。派兵围剿，无功而返。”

灵姬进一步问：“官兵是没抓住山贼，还是没寻到失盗的赈灾银？”

“哼！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曹少卿别有深意的看眼兰花公子，甩袖大步离开。

兰花公子彬彬有礼道：“可否借卷宗一阅？”

灵姬看着桌上翻的乱七八糟的卷宗，苦恼的笑了笑，起身快步离开。

有陛下御令在身，灵姬直接闯入大理寺暗牢，寻曹州总兵孙清秋问清细节。

栅栏后，孙清秋一身囚衣，披头散发，遮挡面容，看不清真实样貌。只能看到他黑亮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灵姬挥了挥面前的空气，皱着眉头问：“孙总兵，你知道你为什么关在大理寺暗牢？”

“官银失盗。”孙清秋哑着嗓音说道。

“那我再问你，你真的认为盗银案是鬼兵劫银？”

孙清秋忽的激动起来，猛地冲来，用力摇着栅栏，大声喊道：“不是鬼兵劫银，还能是什么。我找疯了，可赈灾银就是凭空消失，再也找不回来了，找不回来了。

我的妻儿受我连累，不日儿子就要发配边疆受苦役，妻女入官妓赔偿。”

滚圆的虎眼竟留下泪来。

灵姬不由向后退去，稳定心绪，“你回忆那夜究竟发生何事。你都告诉我，我替你查。”

孙清秋停下动作，怔怔的看灵姬片刻，回忆那夜的情形：“那晚亥时三刻，我押送赈灾银赶往河南，途径子午谷，忽的电闪雷鸣，接着天上落下阴寒的雨来。阴兵四出，就像身处鬼界一样。

我亲眼见阴兵穿过同伴身体，然后一一倒地。我骑在马上，挥刀抵挡阴兵，可我的刀根本伤不了他们，最后我也栽倒下来，人世不醒了。

等我醒来，已经辰时一刻。我连忙揭开封条，箱子里空空的，不要说赈灾银，就是一块砖都没有！”

“那夜暴雨，你揭开封条前确定封条好好的？”灵姬凑近问。

“我不知道，墨都化开了，我哪里知道。”孙清秋哭着说，无助的蹲下，可怜的像个孩子。

灵姬忍下同情，试着安慰：“陛下派强干吏员来，必能查清始末，还无辜者公道。”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孙清秋捂着脑袋，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他看样子不像装的，而且涉及他的妻儿和他的前途，他不该说谎。”灵姬走出暗牢，陷入沉思。

“回去寻莫离理理思路。”

小半个时辰后，

“莫离，你帮我思考，破案的关键在哪里？”灵姬坐在床边，满眼期待的看着莫离。

白昭嗣听了大概，抱臂站在一旁蹙眉思量。

莫离转眼思忖，转而轻松惬意：“盗银案的关键自然在银子。搞清楚银子如何不翼而飞，便离破案不远了。”

灵姬见莫离轻松模样，心里一喜，催道：“那你说银子怎么丢的？”

“我又不在现场，我哪里知道。”莫离轻笑敷衍。

灵姬握紧拳头就要打，白昭嗣笑着拦下，“莫离都没好利索，你再打，不得又要百十天才恢复的过来？”

灵姬收起拳头，语音焦急又不甘：“我跟大理寺比赛，陛下等着破案。你没心没肺的，我赚钱养活，你偷闲取笑！”

莫离郑重道声歉，转而安抚她道：“人为掩人耳目，常借鬼怪妖异来遮掩罪行。孙总兵及押送赈灾银的一应官兵在子午谷遭遇阴兵借道，然后赈灾银不翼而飞。

究竟谁盗走的，又送往哪里？或许赈灾银在移交孙总兵之前就遭掉包了。除非找到新的线索，否则难以破案。”

“那赈灾银究竟是怎么丢的？”白昭嗣听的入神，不禁好奇问出口。

莫离看眼白昭嗣，将腹中的猜测坚实吐出：“那夜暴雨，道路泥泞，不易行走。车辙陷在泥地里，赈灾银和运车加起来重的等闲人根本推不出来。

而车在，银子却不在。

在暴雨夜运银子至少要数十名身强力壮的人同时来运才行。

或者孙总兵与运送官银的官兵一同密谋作伪证，或者暗处的势力图谋官银，或者孙总兵运送的或许根本就不是银子，而是假银。入水即融，根本就不用运。

只要设法弄晕了押送赈灾银的官兵，直接将赈灾银倒入雨水中，不消几刻，银子全都消失不见。”

白昭嗣点头，抬头时已皱起眉头，“如果是假银，那重量肯定比真银轻啊。孙总兵等人怎会分辨不出来？”

“这你要问孙总兵去。”莫离随口回道。

“莫离，你说的跟没说一样。我还是毫无头绪。”灵姬抱臂抱怨。

“灵姬，你问问孙总兵他接收赈灾银时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好，我去去就回。”灵姬快走几步，看天色将暗，扭头坏笑：“白昭嗣，你回我屋睡，免得跟莫离不清不白的，日后不好嫁人…”

白昭嗣掩面轻笑几声，余光瞥眼莫离，快步牵着灵姬的手，随她笑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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