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司

天色昏黄，内院躺着一人。

“蓝岚，是你？我以为有人放这里一根粗木呢？你晒完太阳晒月亮？”灵姬蹲下来取笑一番。

蓝岚坐起身，“我家人真的在押送回京的路上？”

灵姬郑重言道：“你明知故问。私铸官银非同小可。陛下不得下令抓人？陛下定下的期限就是一个月。因为你犹豫，已过三天。”

蓝岚眸子一亮，有些担忧，深思熟虑地道：“段明玉的私账在蒋恩齐手上。他为防万一，将私账藏在他相好那里。

他私铸官银，东窗事发，遣人送信给我。眼下除了我再无人知道段明玉私账所在。”

“那你赶紧告诉我，我快马加鞭，一月内赶回。”

“他要我保他一家老小。他相信我，我顾虑着苏相的恩情，才未吐露。”

“哎，你好婆妈。”

“我就怕你在路上返程时遭人劫杀。你要按时将段明玉的私账寻回。不然我蓝家和蒋家都要面临灭顶之灾。”

“我武功高强，我不怕！你快告诉我。”

“你附耳过来。”

灵姬贴耳在他唇边。

“曹州一处私宅，通路街，钱府钱盈盈，井里。”

“嗯，我快马出城。一月内赶回。”

灵姬朝镇妖司首殿走。希望铁帅未归家。

“铁帅。”看见铁帅尚在，灵姬松口气。

“你不听本帅的，要跟苏相过不去？”铁帅沉稳中带着统御镇妖司二十年的威严。

“我出门办差。铁帅，你派得力干将随我出趟远门。”

“胡闹！属下出门办差都要经过本帅。何时你要办差就办差的？”

“我替陛下办差，铁帅，你可要配合我。”

“本帅说不行。来人，看着灵姬，不要她出镇妖司的门！”

两名镇妖司守卫听闻，执锐上殿。

“灵姬大人，不要令我等为难。”

“铁帅，我要救人，你拦我，是要做帮凶刽子手？”

“送灵姬回去。”铁帅不为所动，只是挥手。

“铁帅…”灵姬跺着脚，不甘地随守卫离开。

“你们回去，铁帅只要我不出镇妖司的门，又未吩咐你们昼夜守着我门前。”

两名守卫互看一眼，“灵姬大人，我等要遵从铁帅命令。你不要出镇妖司的门。”

“好，我不出镇妖司的门，我保证。”

“那我们走了。”

灵姬等两名守卫离开，关上门。

不一刻，灵姬打包背在身后，推门翻墙而出。一人牵着马已等候。

“灵姬大人，铁帅吩咐，你赶快骑马出城。距关城门不足半柱香。”

“我要的帮手？”灵姬抓住缰绳翻身上马。

“路上有人暗中保护。”

“好。铁帅的话我信！驾！”

马是乌骓马，一日千里。疾风掠影出京城。

好不快意。

“好快！好马！”

一日千里，不用半旬，打个来回都可以。

莫离牵着烈风早已在通往曹州的道口等候，见灵姬骑马如风而来，上马叫道：“铁帅吩咐我随你去趟曹州。”

“那就一起走吧。”灵姬的话远远传来，人已远走。

“驾！”

烈风不动，闷闷地喷着鼻息。

与乌骓马同行，压力山大。

莫离附在烈风耳边轻语，烈风仰头嘶鸣，撒丫子狂奔。

“再快些！烈风。”

莫离长发如海草飘扬。

道旁平原已燃起篝火。

一柄长刀插入地面，刀身在风中晃动，闪着寒光。

暗夜寂静凝重，空气冷凝中带着沉闷。

如黑暗中潜藏着野兽，谁也不敢生出半点动静惹其他猛兽的注意，招致群攻和嗜血的凶斗。

莫离牵马走近，灵姬背风躺着。

“替我守夜！”

灵姬身形不动。

莫离松开缰绳，面朝灵姬躺下。

“这次我不守夜，我的耳朵在守着。我的眼睛只看到你。”

“无聊。我的马快，我睡了。”

莫离盯着灵姬的弯睫毛，似在细数她睫毛的多少。

灵姬睁眼，“你不守夜，是要吸引野兽来吞咱俩？”

“那倒不是。我守夜就是。灵姬，你左边睫毛三十二，右边睫毛三十二。不多不少，对称，挺好的。”

莫离坐起，逡巡周围夜色。

“我自己的睫毛我自己不会数？”灵姬踢莫离一脚，“你轻薄白昭嗣，当我不存在？”

“我知道瞒不过你。男欢女爱挺正常的不是吗？”

“我呸！你给我检讨！”

“我念清净经吧。”莫离翻出清净经，随着嘴唇张合，清悦的读经声响起。

“装老实。”灵姬嘀咕一句，伴着读经声闭目浅睡。

梦里，气氛诡异肃杀。

杀手围拢过来，刀兵短接。刀刀见血。

灵姬杀开一条血路，夺马星夜纵马疾驰回京，莫离殿后阻挡追来的杀手。

杀手如潮，莫离孤身深陷险境。

伴着一道道血莲爆开，莫离亦身中数刀，浑身染着血，有对方的，也有自己的。

力尽，最后杀手的一刀切开莫离的咽喉…

灵姬紧拧着眉，平滑雪白的额头布满冷汗，暗暗紧握着拳头。

手心里也有冷汗。

“灵姬，你做噩梦了？”莫离温柔可靠的声音响在耳畔。

“没什么。”灵姬睁眼，用手帕擦拭额头渗出的冷汗。

“我读经，或许心不诚，所以你才做噩梦。”莫离自责。

“跟你读经没关系。”灵姬觉得口渴，仰头喝口清水。

“你记不记得那次咱们夜宿荒郊，苍老婆用邪术害咱们。我至今都能听见她的铜铃声。”

“你梦见苍老婆？”

灵姬摇头，“我…”有什么东西进入灵姬的余光中，灵姬扭头朝那望去，见赵婉婉孤身前来，身上一袭绿绸，那是灵姬送她的。

莫离也看见了，起身，宁定注视着她，似要看出前来之人身份的真假。

我与莫离夜宿荒郊，赵婉婉应该不知道，或许她碰巧来凑火遇上了。

灵姬刚要开口，莫离打断她，“不要开口对她说话。”

灵姬蹙眉，认真打量赵婉婉，“莫离，你怀疑来的不是赵婉婉本人？”

莫离并无把握，可小心些终归无害：“我不知道，可她一身冷漠，比之前冷了不止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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