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明明说的是她的终身之事,阎墨却并未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眉间染着几分惆怅,很快,淡然一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嫁不了自己喜欢的人,那嫁给谁,都差不多。”
她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要成亲的并不是她自己,而是旁人。
谢遥无法想象,堂堂一个郡主,阎家捧在手心上的千金,此刻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谢遥想要说些什么,她想告诉她,若是不喜欢,就别嫁,别委屈了自己,余生这么长,何必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呢。
可是在这之后呢让她去寻自己喜欢的人?
阎墨喜欢的人,不就是楚昭吗?
谢遥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可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样认了这门自己并不情愿的婚事,谢遥就觉得心口堵得慌,她看着阎墨,忍不住道,“你若是不情愿,就别嫁。”
“不嫁……我不嫁我又如何”
谢遥犹犹豫豫,还是道,“你……你不是……”
“你是不是想问,我不是喜欢楚昭吗。”阎墨看着无边夜色,只觉得有很多事情,这短短两个月,居然也就这样放下了,比如楚昭,“我爱慕他这么多年,可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情爱一事,实在强求不得,我只是觉得很遗憾,这一生,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谢遥并未经历过这种心境,却也隐约能理解她的心情,就好像当初她决定离京外出,本意为忘,可又在空茫月夜中,更加的思念楚昭,那种陌生的情愫,忘又忘不掉的无奈,将人困在其中,挣扎无果。
阎墨想起往事,明明关于他的最多,但现在,却也最坦然,她如今再提起楚昭这个人,除了惋惜之外,再也不奢望什么了,毕竟,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阎墨笑道,“阿遥……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谢遥点头,“当然可以。”
“人生苦短,你若是有喜欢的人,莫要错过。”
谢遥神色有些复杂,不确定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她不敢问,顺着阎墨的话,道,“我……我哪有……”
她本想否认自己并无喜欢的人,只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支吾半天,叫人看得生疑。
阎墨疑道,“莫不是……”
“没有没有……”谢遥急忙摆手。
阎墨却了然于心,道,“是谁啊?是谁居然能赢得阿遥的心”
谢遥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楚昭的名字,憋着脸,不知如何作答。
园外传来一道催促声,“小姐,我们该走了。”
二人分别在即,这将近两个月的日日相交,皆心生不舍,谢遥看了一眼园外的护卫,道,“我送你出去。”
只是送得再远,终有一别,到了客栈门口,谢遥将她扶上马车,挥了挥手,算是最后的告别。
谢遥目送马车走了几步,正要转身回去,突听阎墨喊道,“阿遥!”
她猛然回过头。
马车停在不远处,阎墨伸出头,朝她招了招手,谢遥立刻跑到马车跟前,问道,“怎么了?”
她眉眼平静,沉默片刻,问道,“阿遥,你是不是喜欢楚昭”
谢遥不知她为何会突然猜到,脸上一愣,目光有些慌乱。
她根本不用回答,阎墨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
早该猜到的……
阎墨心中思绪万千,却并未埋怨什么,她低头附耳,小声在她耳旁嘀咕,很快坐好,笑道,“阿遥,记住我的话。”
谢遥呆在原地,目送马车渐渐出了长街,然后消失不见。
谢遥慢慢走回客栈,路上神智飘忽,整个人仿佛魂魄被抽离了一般,脑中只剩下阎墨临别之时附耳说的话。
阿遥,楚昭他喜欢你,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阎墨的意思是,大人他喜欢自己喜欢自己什么?任劳任怨可是阎墨说的,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那……又还能是什么意思?
她脑子已经放空,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才好,阎墨让她试一试,试楚昭吗?
她心底蓦的升起一股无法言语的期盼、狂喜、不可置信又半信半疑……
她不知不觉走到楚昭如今暂住的园子,随即坐在廊下,望着满园秋色发呆。
大可一试……怎么试
正胡思乱想间,身后传来楚昭的声音,“坐在那发什么呆?”
谢遥猛的回头,果然楚昭就站在走廊尽头,朝她走来,到了跟前,见她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就跟被人吸了魂一般没有精气神,疑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摇摇头,突道,“大人,您的伤请大夫看了吗?”
楚昭道,“没时间。”
谢遥一听,站起身来,道,“大人您……”
“正好,你来给我包扎一下,这种小伤,无需麻烦大夫。”
谢遥点点头,跟着他步下台阶,刚跨一步,想起阎墨的话,又觉得不对劲起来,她又不是大夫,让她包扎有什么用。
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想起阎墨的话,她满脑子都是试一试,脑子也有些浑浑噩噩无法思考起来。
试一试……
谢遥目光落到了台阶上,眸光微微闪烁,忍不住一脚踩空,下一秒,楚昭便拽住了她一只手,他正要让她小心些,却察觉谢遥突然一拽,楚昭微惊,猝不及防的,二人齐齐摔到了地上。
有那么一刻,谢遥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才导致自己做出如此异常的举动来,这拉着他一起摔跤是什么鬼东西?
楚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见她瞪圆了眼正看着天空,半蹲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尔后道,“摔傻了”
不行!再来!
谢遥咻的一下坐起身,一脸认真的看向他道,“大人,我想……”
楚昭疑看向她。
“我想……想……想睡觉。”
阿呸呸呸她说了什么鬼东西?
“赶了这么久的路,想睡觉是自然的,你去歇息吧。”
谢遥嘴快,顺着问道,“大人您要不要一起”
楚昭被她这句话说得一愣,片刻之后,才道,“一起”
话一出口,谢遥就想以头抢地,就地挖坑埋了自己,她她她她她……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楚昭失笑,摇了摇头,扶起她道,“你怕是去了一趟同州,脑袋魔怔了。”
谢遥有些赫然,悻悻的低着头,正想溜回自己的园子,刚走两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不对,不是要试一试吗怎么三言两语就被他打发了呢?
谢遥虽有困意,但心有不甘,返身上前。
楚昭疑惑的看着她。
谢遥干笑两声,胡乱找了个借口,道,“大人,我不困我不困,我先去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她怕楚昭撵她,干脆先走两步,去了楚昭房间。
楚昭进门的时候,就见她拿着纱布与伤药等在一旁,只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他按下心头疑惑,褪去外衣,坐在一旁,将里衣剥落至肩头,方便她上药。
谢遥看着那一处剑伤,约长有一根手指头长,肉皮外翻,还隐隐有要化脓的趋势。
谢遥心疼不已,动作轻缓着给他清洗了伤口,又将一些有黄脓的地方挑干净,敷好药,将他手臂微微抬起,慢慢包扎好,末了又将衣服给他拉上,这才道,“大人,好了。”
楚昭看她神色,想来是自己受伤一事,她有些自责,遂道,“不必自责,干这样的差事,受伤在所难免的。”
谢遥不知道他以前受过怎么样伤,遇到过什么样的险境,才能如此习以为常的说出这句话来,世人都道他是天子骄子,身份尊贵,可背地里的这些,谁也看不见,他们看见的,只有楚昭身后的楚家。
“大人,一定很疼吧。”她轻声道。
话一出口,楚昭心头一动,见她眼底隐隐的心疼,黑眸沉如暗夜,心绪千百流转,道,“倒也不是很疼,习惯了就好。”
谢遥沉默。
楚昭见她半天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遂站起身,走到书桌旁,道,“过来研墨。”
谢遥点点头,站到一旁帮他磨起墨来,楚昭提笔写信。
谢遥低头看着,只见他起笔浑厚有力,落笔狂放不羁,字迹似乎很潦草,可细细一看,又觉得十分的工整。
谢遥知道,阎墨曾说过,这是狂草。
她磨着磨着,瞥见那双十分修长的手,再顺着手往上看,楚昭眉眼低垂,神情十分专注,微微往下,是鼻唇,是脖颈,还有微微凸起的喉结。
这真的是要命啊!
谢遥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候,手已经被人捉住了,楚昭皱眉,看着她的手离自己脖子就差毫米的距离,“你在干什么?”
“我……我……我我……”我了半天,突然福临心至,“大人,有蚊子咬你,我帮你打蚊子。”
她作势打起了蚊子来。
楚昭十分怀疑的目光,正要说话,却见眼前的人打着打着,突然倒来,楚昭伸手接住,觉得她今日反常得实在过了头,她莫不是以为自己看不出来她是故意摔跤的
不对不对……这样好像也没用!
大可一试……大可一试……
楚昭正欲扶起她,突然身体一僵,一双手慢慢的环上了他腰间。
谢遥闷声道,“大人……我……我腿麻了。”
闻言,他竟突松了一口气,声音低了几分,道,“你现在是越来越麻烦了。”
接下来,还要怎么做?
谢遥于情爱一事,一知半解,虽然也逛过青楼,见过活春宫,但看是一回事,到了自己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京城的事,一骨碌爬起身来。
楚昭蹙眉,“腿又不麻了?”
“大人您站起来。”
楚昭倒是想要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花样,依言站起身来。
“大人您转过身去。”
他不动声色,转过身背对着她。
等了一会,身后的人却没有动静,楚昭正要转身,突然腰间环上来一双手。
他低头看去,只见雪白的锦袍腰带中间,两节手臂正紧紧的抱着他。
楚昭愣住,不知她这是在做什么,又是什么奇怪的恶趣味
“你……这是在干什么?”他声音有些低哑。
她头贴在自己背后,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听她问道,“大人,您怎么不推开我”
推开她?
楚昭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茫然无措,怎么推开她他巴不得她离自己越近越好,他怎么舍得……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果然,这话一出,她顿时松了手,朝后退了几步。
楚昭看着她后退的步子,心底发凉。
“出去!”他低喝道,“以后再开这种玩笑玩笑,你就……你就……”
就什么?
他不知道,他只觉得有一股火在胸腔蔓延。
谢遥一屁股坐到他刚刚的椅子上,脑子乱哄哄的,只觉得那些不可思议的,触不可及的,突然一下便近在咫尺,那些恼人的梦境,挥之不去的过往,原来不止是她一个人深陷其中。
“大人……”她不自觉的唤了一声。
“滚出去!”
谢遥不动,她隐约猜到楚昭为何会生气,一时之间,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屋内气氛诡异。
半晌,谢遥鼓起勇气,站起身来,道,“大人……我……我……我饿了……”
如果这里有一把铁锹,谢遥发誓她一定会毫无犹豫的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楚昭怒瞪向她。
“不不不,我是说……我……我渴了……”
“不不不,我困了……”
困了对!困了困了,谢遥目光移到床榻上,动作迅速无比,脱鞋上床盖被闭眼,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简直不要太利索。
楚昭真想挖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他走到床边,见她紧闭着眼,知道她根本没睡,盯了一会,坐到一旁,道,“说罢,今日发的什么疯?”
谢遥装死不动。
“不说?”
谢遥装死中……
他微俯下身,谢遥察觉到他气息靠近,以为他要做什么,倏地睁开眼,冷不防二人目光对上。
“大人……您……您想干什么?”
“你说呢?”
大郦第一女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