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任流言而道远(1 / 1)素炒三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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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以刘元为首的另一阵营,虽然没有助纣为虐,却用一声不吭的方式,选择了冷眼旁观,可见如他所料,母后和他,早已不是同心同德。

而阵营分布这么明显,一看便知是百官没有按上朝时大宋礼律规定的次序站。

这些臣子,是多不把自己这个刚登基的皇帝放在眼里。

深吸一口气,赵风将从心底腾起的怒火不动声色地压下。

如今社稷动荡,而他又初登大宝,根基不稳。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此时还不是与群臣撕破脸的时候。

思及此,赵风微微一笑:

“百姓安危关乎国家社稷,丞相心系国事,爱民如子,朕心甚慰。那便依丞相所言吧。”

丞相府。

琉璃刚踏进门槛,突然像踩了地雷一样,转身就跑。

刚跑几步,就被一个冷得像淬了冰的声音定在了当地。

“站住,看见你了!”

“嘿嘿……”讪讪一笑,琉璃转过身,对端坐在屋内的男子一脸谄媚,“爹,你怎么来了?”

虽然找心上人是大事,却不是当务之急,所以在百无聊赖之时,她便四处逛逛,到哪个茶馆听听书,去哪个青楼看看美人……当然,都是在女扮男装的前提下,这样即使闯了祸,也联系不到丞相之女的身上。

而此时,刚从外面回来的她还没来得及换回衣服,就被父亲人赃俱获,抓了个现形。

“别叫我女儿,你不是我爹!”马急怒道,一气之下,话都说反了。

他发誓,他可从来没把这个女儿当儿子养,是她自己天性顽劣,而夫人又护子无度,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如今她也大了,若再像以前一样离经叛道,传了出去,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是是是,别生气了,您不是我女儿,是我爹,是我爹……”闻言,做贼心虚的琉璃也没细想,忙抚慰道。

“你……”一口老血涌上胸口,把马吉堵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这话你也敢接,大逆不道!

“爹,你别生气了,我也没说你是我女儿啊,爹,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年纪大了,要注意身体啊……”对阿爹的怒火浑然不觉的琉璃道,一边拍着父亲的后背,一边还纳闷,明明是生了气,怎么看上去和呛了水一样?

年纪大?你是说你爹我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老糊涂了吗?!

火上浇油之下,马吉只好挣扎着自救,尽量无视身边这个有理说不清的小冤家。

半晌后,马吉方顺过气儿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后那双差点把自己拍散架的“夺命爪”打开。

“阿爹……”琉璃及时缩手,躲过了马吉的一击,望着这个莫名其妙的阿爹,一脸委屈。

这不委屈还好,一委屈,那副“无辜”的模样把马吉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挑了起来,他抬起手臂,指着琉璃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道:

“你看看你,还和小时候一样顽劣不堪!都十八岁了,不想着怎么嫁个好人家,反而不知羞耻地成天和一帮纨绔在一起斗鸡走狗,把我马家的脸都丢尽了!”

“皇上,这是所有和右丞相有关的卷宗,请您过目。”一皮肤白皙,眉目清秀的小太监抱走进乾清宫,道。

“这么多,你不会把马吉曾祖父的都拿来了吧?”瞥了眼李秀怀里堆成小山的书卷,赵风道。

若他一个人便有这么多渊源,其交友之广,党羽之多,根基之深,可见一斑。

恐怕为了巩固皇权,先从削减他的权力入手,会十分棘手。

“没有,都是和右丞相有关的,只不过……”李秀欲言又止。

从小便跟在赵风身边的他,不是不知道赵风的脾性,他素来厌恶做事不分主次的人,可自己偏偏就是那样的人,遗漏个鸡毛蒜皮的消息就像被人割了块肉,所以这次又毫不例外地犯了主子的大忌。

“你就是日子过得太清闲了。”见状,赵风已猜到了七八分,叹息一声,恨铁不成钢地道,旋即又不得不释怀。

对李秀这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他也只能望洋兴叹了,遂无奈一笑,续道:

“说罢,又带回什么没用的了?”

“嘿嘿……”李秀讪讪一笑,把怀中的书卷小心翼翼地放在赵风面前的桌案上,让它们不至于因为过多而滚落下来砸到主子的脚。

“是关于右丞相的野史。”

“呵呵,这个马吉还挺会给自己沽名的,殊不知这忠臣名将可不是话本子里吹出来的。”冷哼一声,赵风不无鄙夷地道,冲李秀摆了摆手,“把那些有名无实的东西都挑出去扔了。”

“皇上……”李秀可怜巴巴的望着赵风,语气凄凉,“这些和写马吉的野史,可是小的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才找齐的,您就……”看一眼吧……话未说完,赵风一个眼刀甩过来,李秀表情一僵,忙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你愿意看就自己看,不要打扰朕,反正你闲得慌。”说罢,赵风不再机会李秀,认真地翻阅起其它书卷。

瞥了眼心无旁骛的主子,李秀只得顺从地挑起书来,虽然心里委屈,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皇上不降罪已是万幸,还妄想什么呢?

面前的人已不是一人之下的太子,而是至高无上的皇上,思及此,李秀心生欣慰。

赵风如今虽贵为一国之君,却仍和以前一样,对自己这个奴才一点儿架子也没有,此生能遇到这么平易近人又宽宏大量的主子,真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

若不是赵风会隔三差五地命令他去做一些暗度陈仓的事,有时候他甚至会误为自己是他的兄弟。

“呵呵,朕知道该怎么办了。”手停在书卷的一行字上,赵风一笑,道,嘴角扬起的弧度看上去甚是邪恶。

闻言,李秀看向赵风手指着的那一行字,出声念道:“右丞相之独女,马琉璃。”

“是她啊……”读罢,李秀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怎么,你认识她?”赵风挑眉。

他都不认识的人,他一个小随从怎么会认识,他是他的贴身太监,从不离他左右的,当然,除了睡觉。

咳咳,猥琐了,猥琐了。

赵风收起目光中的猥琐,一本正经地望向李秀,等待下文。

“认识倒是谈不上,不过这位小姐在咱们京城可算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了,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李秀道,故意绕起弯子,吊赵风的胃口。

望着赵风那像兔子一样单纯憧憬的小眼神儿,李秀像驯兽师一样,心里特别有成就感。

“比朕还要出名?”那、不、可、能!

“嘻嘻,那当然比不上。皇上是天下闻名,丞相千金不过是京城闻名,差了不仅一个城市呐。”见赵风面色不善,李秀适时转圜道,马屁拍得叮当响。

“她因何闻名?”听李秀这么一说,貌似今天还要有意外收获,赵风饶有兴趣地接道,“才华?容貌?还是气质?人品?”

虽然他并不是对马琉璃真的感兴趣,只是出于政治需要,想让她变成自己巩固皇权的一枚棋子而已。

“这个大小姐可是个传奇人物哪!”李秀兴致勃勃地开口,故意掩去脸上的鄙夷之色,闪闪发光的双眼像洒进了一把星辰。

赵风好久没见这个贴身小太监这么兴奋过了,不禁竖起了耳朵,专心致志地听着。

“说来也是奇闻,马吉虽贵为丞相,却只娶了一个夫人,奈何这个夫人一直无所出,临老了却突然诞下一子,可惜却是个无法继承家业的女儿,于是这马吉万般无奈之下,决定把这个女儿假充男孩教养,以慰藉他膝下无子之痛。为了让这个女儿看上去更像男人,马吉还特地送她去天门山习武!”说到这里,李秀不禁挑眉感慨,“皇上,你说,右丞相是不是被自己没生出儿子这件事刺激失常了?”

赵风若有所思地一笑,不置可否。

“据说那马琉璃回府之日,因常年假充男子,不仅人长得五大三粗,行为也如抠脚大汉般粗俗不堪,连女人的轿子都坐不习惯,中途跌下来好几次,头发都跌散了。”李秀继续道。

“呃……真蠢……”

“这还不算绝的,绝的是到了丞相府门口,竟然没从轿门儿出来,而是用铁头功撞破顶棚,从轿子里面飞出来的!”

“噫……狂暴……”

“还有更绝的呐!”

“什……什么?”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赵风道。

李秀说得唾沫横飞,完全没有觉察到某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下轿的第一件事就是挨个调戏在门口迎接的府上的俊俏小厮们,心满意足之后才去拜见的父母!”

(琉璃:啥咧?)

“啊……淫荡无耻!”“碰”的一声,赵风拍案而起,那恼羞成怒的模样,像被人在头上种了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一般。

可他说的明明是丞相府大小姐,又不是皇妃,何况皇上刚及冠不久,还没娶过亲,怎么会这么羞愤?

“皇上,你……你怎么了?”李秀这才觉察出异常,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赵风这种温润如玉、几乎没跟谁红过脸的人突然发火,着实吓了李秀一大跳。

“没事!”意识到失态,赵风干咳了两声,平复了一下失控的情绪,目光由愤怒转为阴鸷。

愚蠢、狂暴、淫荡,没想到这三个伤化败俗的词竟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而这个人,还是个本应以温婉贤惠为本性的女子!真是不仅颠覆了他的三观,还将他的三观击了个粉碎!

这,就是自己要通过政治联姻来巩固自己皇权的棋子吗?这到底是棋子,还是炸弹啊?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难以驾驭的女人和天下相比,终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她再不堪又能把自己怎样,抛去其他的不说,自己毕竟是一国之君,若实在看不过去她的劣迹,大不了避而远之。

若实在不行,在身边多安排几个暗卫,要不,调一队禁卫军护驾也行……

“呵……”思及此,赵风不禁自嘲一笑。

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而已,竟把自己弄得如此草木皆兵,难不成最后还要调动十万精兵对付她一个人么。

“李秀,替朕拟旨。”下定决心,赵风大声道。

“没有啦,”闻言,脑海中灵光一现,琉璃搅动着十根春葱般的纤指,低头故作羞涩状,“女儿自打从天门山回来,就一直在张罗自己的终身大事呢!”

“真的?”听女儿竟破天荒地务起正业来,马吉大喜过望,不由自主地向琉璃靠了靠,那一脸兴奋、羞涩、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猥琐。

“真……真的……嘿嘿……”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阿爹,不会要跟自己抢夫婿吧?

太……太恶心了……

琉璃讪笑着偏过头,同时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父亲灼热得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目光。

“哦~~”见状,马吉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恍然大悟地一笑,“我就说嘛,我马家的女儿怎会如此荒诞不经,天天女扮男装和一群王孙公子厮混在一起,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

“?”琉璃一脸懵逼。

“去摸底儿了是不是?来,跟爹说说,哪家的公子不负盛名,与我女儿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拍了拍琉璃的肩膀,马吉不无欣慰地道。

“额……”不愧是亲爹,就怕女儿谎话编得不周全,不仅主动替女儿查缺补漏,还编得那么正义凛然,让琉璃都不忍心说真话了。

“是啊,女儿这么殚精竭虑用心良苦,您还误会人家!”琉璃恬不知耻地借坡下驴。

“是是是,是爹错了,爹给你赔礼了。”

“不不不,”某人心虚,“是女儿没提前告知爹,让爹误会,应该是女儿赔礼才是。”

“不用不用。”见女儿突然变得这么知书达礼,马吉诧异之余不无欣喜。

……

见俩人你来我往父慈女敬,站在门口的侍卫使劲儿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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