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朦胧着眼睛,天才刚蒙蒙亮。
屋子里静悄悄的,听上去没有什么多余的喘息声。
他有些疲惫的双手撑着坐起身,感觉到头发有些乱了,他抬手理了理。
“你醒了?”
男子一愣,眼神里带着些诧异的冲着声音方向寻了过去。
林卿卿坐在房间另一边的书桌边上,正一只手托腮,另外一只手闲来无事的摆弄着桌上的镇纸。
“你一宿没睡?”
女孩朝自己白了一眼:“你好像睡眠不好。”
“啊?”
“你睡觉还说梦话呢。”
他后背一僵,难道是受了美人骨影响让他放下防备了?
男子抬头,眼里突然涌出了杀意。
“我说了什么?”
“哦,”林卿卿理了理桌上的宣纸,又把毛笔笔头顺了一顺,“你可能是想你娘了,你快回家吧你都唤了她一夜了。”
“我娘?”
怎么可能?他都已经快十六年没见过她了。
不过想来她应该也不会骗自己。
眼底的杀意渐渐淡了下来,他理了理衣角,掀开了一点点察看伤势,血虽然早就已经止住了,他也用内力排出了毒素,但还是渗透了一些进去。
身上没什么力气,但跑还是能跑的,回去也不过几步路了,趁天还没亮透他要赶紧走。
他扶着床框站起身,淡淡道:“陆小姐一宿没睡还是早些休息吧,在下就先告退了。”
眼看男子就要跑走,林卿卿几步一上前拦着了:“哎等等!”
男子第二次爬窗的步子顿了顿,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眼林卿卿:“怎么了?”
“没事,”她欲言又止了一番,“我是想让你下次别来我家了,换一家。”
她房间是他妈公交站台吗?什么车都能停。
男子没有说话,面纱背后的表情她也看不清楚,两人对视了一眼,他就又跑走了。
林卿卿小跑到窗户口,窗外只剩下一片日月同框的天了,太阳刚出来一点,月亮的余晖还没散尽。
她又转身盯着自己的床看了半天,迟迟不忍心睡下。
这床单要换,不换她睡不着。
她有些郁闷的担了担被子和床单,幽怨的眼神像是能穿过这么多些面墙,直射到雕花影家里一般。
“少爷!”江家的一隅一夜都灯火通明着,一个仆人装扮的年轻少年几步一上前搀扶住刚回来的江沅,声音想大些却又不敢。
“少爷您总算回来了!”
“庭轩……”江沅额头冒着虚汗,有气无力的回道,“快去把我柜子夹层里的药拿出来。”
江庭轩一路搀扶着他坐到床边,连忙去取药粉。
“少爷,少爷您昨夜一夜未归,我们就定了卯时派人去找秦谈……”
他一面将药递给江沅,一面放心到:“少爷这是美人骨?”
江沅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头。
脱了上衣,小心翼翼的将药粉抹在了伤口上。
美人骨是味简单的毒,不致命,却也很难解,没有立竿见影的解药,只有等身体慢慢恢复。
如今他拿药粉也只不过是避免伤口处的美人骨再渗入。
“……今日不见客了,你一会去告诉檩榕,教她自己跟阿姊去鹤园吧,我就不陪他们了。”
“好。”
他疲倦的脱下鞋子,在江庭轩的帮助下换了套新的褥衣,放松般的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咦?”江庭轩捡起地上的一块遮布,收拾到少爷方才扯下来的布条,他本不该问那么多,想着等少爷恢复些了再问的。
“怎么了?”江沅倒是有点被他的声音吸引了,“发生什么了?”
“啊不是……”江庭轩将地上沾了血的布条拾起来,递给了江沅,“这布条看着像是丝绸。我还以为是哪家小姐……”
江沅有气无力的伸手拽过那布条,垂眼打量了一下,然后又还给了少年:“不是,我顺手拽的,都清理的干净些。”
江庭轩低头看了看印着半个杜鹃花的布条,贼兮兮的看了眼帘子后的江沅一眼,咧嘴笑了笑。
床帘后面突然传出一声抱怨:“管好自己的嘴。”
少年连忙点点头,将手中的少爷刚脱换下来的衣服塞进了一个破旧的布袋子里,转身出了屋子。
“陆、佑、娘。”
他昨夜睡得很踏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了美人骨的原因,他已经好些年没睡过那般好觉了。
不过这陆佑娘一夜都没睡是在防着他吗?倒是挺机警……通宵的能耐也挺大的。
被赐婚的是他,况且对方还是个带着小孩的寡妇,不知给江家丢了多大的脸,那老头可能又要找他麻烦了。
“哎……”
江沅把被子盖的牢实了,脚冰凉的,似是捂不热一样。
但怎么说来苏家和江家都算的上是至交,看在苏沐风的面子,江家也不会做什么反抗的事。
那改日他是不是也应该去拜访一下他这个未过门的“妻子”和她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