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现在真是够乱的……”
苏沐风叹了口气,拿起勺子盛了一碗蛋花汤递给了陆复,收回手抱着胳膊看他:“那你就别做南疆人的生意了,往北边跑跑……胭脂铺生意也不错,改日我再遣散些仆人,你就呆在家里吧。”
陆复低头吹了吹热汤,热气扑在脸上甚是舒服。
他摇摇头:“北境地小,气候差,除了一些驻军基本上没什么居民,跑北境赚不上钱……亏得这新帝不作为,光靠着内乱了,我看是真不如前朝。”
“哎!”苏沐风皱眉,“不要随便议论政事。”
陆复抬头看了眼夫人,又看了看林卿卿,神情里有些恨铁不成钢。
“隔几日过年,跟着爹回老家走亲戚。”陆复夹了一筷子的雪菜,“好几年没回去了。”
苏沐风赶着些肥肉渣,不知道闺女什么时候爱吃这肥肉炼油剩下来的油渣了。
“哦哦,”林卿卿嘴里嚼着油渣,香味都溢出来了,咬了口大馒头,“咱老家在哪?”
“你爹是汴梁人,老家是在汴梁的。”
“哇!”她微微一愣,“听说汴梁很美的噢!”
苏沐风笑着看着她,眼神里有一些揶揄。
像在看白痴。
林卿卿闷声不响的满头苦干,心里觉得些别扭。
她想去汴梁。
但是不知道出了哪门子鬼,江沅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来找过她,原本想着打探点情报来着……
“死小鬼……”
她轻轻哼两声,喝完蛋花汤,她起身离开:“我吃饱了。”
安安也该醒了,带着她的这几日,林卿卿心里其实很安心,单纯的因为这是她孩子。
林卿卿低头看着发呆的安安,打量着她。
鼻尖翘起,睫毛长长的微微上翘,眼睛在阳光下是好看的棕,看见她时瞳孔尤其放大,肌肤雪白,比她还要白。
怎么感觉有的地方长得有点像江沅……
不过也不对啊,如果真是江沅做的他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
不管怎么样如今订婚了,如果真是他孩子他没理由不跟她说啊……
那不是江沅的是谁的?谁还有事没事都爬她窗叨扰她呢?
真的,挺烦的。
饶府。
饶文东一人坐在前厅里,前厅的门关着,外头阳光大好。
屋内有些冰冷,茶杯里的茶水已经没再冒热气了可见他很久没喝了,茶炉倒还在烧着,盖子不时微微崩起。
他一人沉思着。
耳骨的位置有个裂口,似乎是很久以前受的伤,因为骨头断了所以无法痊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除此之外,他浑身都很和善。
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
哦对,薏妁。
这几日他一直在想这件事——薏妁求他考虑的事。
“哼,”他微微转身给自己倒了茶,“黄毛丫头,跟我谈合作。”
其实合作也谈不上吧,他原本也有那个意思,俗话说得民心者得天下,齐家口碑差,那齐帝老奸巨猾,忽悠人给忽悠上了皇位,真发家靠张嘴。
前朝崩变,末代帝王受人挑唆,又有人里应外合,断了他的路,起义军联合巡逻云起军一举歼灭前朝。
东门会权利慢慢变大,涉及几面几方地区,会中的一些江湖人士也是前朝过来的,归顺于前朝,万事俱备……不过他迟迟没有行动的原因是他觉得他老了。
老了,做事情就没有原来年轻时候细了,这种事情万万出不得差错,只要出了差错一切都行将就木。
五十六年,自从他认事以来,他就遵循家训家规,明察秋毫不见舆薪,时间够久,人又固执,没有万分把握他还真不想做。
先把年过了吧。
“又在想什么呢?”
一女人突然推开门,没穿华丽的衣服,简单的绾起发,发丝里已经有了白色,光照出一丝耀眼。
饶文东挺直的背微微一顿,稍微驼了一点,摇头道:“在想给簌簌准备多少压岁钱。”
顾荣芳手因为洗衣服的水冻得有些僵。
“呼……冻死我了。”
她搓了搓手,哈出一口气,手有些红。
饶文东拉过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笑了:“你让下人去洗啊。”
顾荣芳白了眼:“怎么能?那是你前年送我的羊绒衣,他们洗坏了怎么办?”
饶文东给她倒了杯热茶,递给她:“喝点吧,老婆子。”
“切,”她喝着水,“老娘比你小十岁!年轻着呢!”
“好好好!”饶文东坐到她身侧,搂进怀里,“你看着像刚成年的小姑娘。”
“这还差不多……”
今年过去,他就六十了,现在的冬天真是越来越冷,什么时候带荣儿回南疆养老去。
京城东南隅,一府宅后院后门的拐角巷,一穿着普通的百姓打扮男人单膝跪在地上。
“大人。”
暗处的人咳嗽了一声,回:“说。”
“雕花影又发了通牒。”
“妈的!”暗处的人骂了句爹,“这次他又要偷什么?”
男人犹豫了一下,说到:“累丝梅枝映上香,金兮落花耳边红。”
“这又是什么东西?”
“回、回大人,应该是一种妇人戴的耳饰之类的。”
“下次别给我扯这些文绉绉的,搞清楚他要偷什么再传信给我,懂?”
“是是是!”
“滚!浪费我时间。”
这个他妈的雕花影,五年前出来后就每年不定期的偷东西,还全偷一品官以上的货,不管还不行,一个个小姐夫人娘儿门兮兮的屁事恁多。
烦都要烦死了,马上要过年了,还给不给老子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