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筹谋(1 / 1)糖水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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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都御灵只是一时兴起,在开门看到全州的脸的那一刹那,脑海里浮现出那时的场景,随意试探了一下而已,不过看他的反应,恐怕是真的有问题,这倒是个意外收获。不过全州此人如今是敌是友,不好判断,还得小心防备。

全州这里除了当时的惊惧之外,一切都很平静,但平静下的暗流,只有全州本人清楚了。

都御灵归来后,都成翀特地为她举办了一场接风宴,还是那个大厅,还是同样的位置,但上首不再是父亲,而是都成翀了,母亲也未出现,父亲的姬妾们也不被允许踏出居所,接风宴上只有老二都成禄和老六都成康俩个十几岁的庶兄弟,俩兄弟都是秦姨娘所生,都御灵排行第七,都成宏行八,其余的就是近俩年才出生的庶弟庶妹了,能不能长大都不一定,都成翀自然未将那些算作他的兄弟姐妹。

都成禄和都成康俩人低眉顺眼,时不时恭维一下都成翀说的话,看得都御灵牙齿一酸。以前父亲还在时,这俩人可没少和都成翀掐架,为了在父亲面前争表现,三个人那是更显神通,当初的都御灵每回家宴,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那时只觉得很好玩,如今再回想,颇有些感慨。

都成翀自然也不会忘记老二老六俩人穿一条裤子,和自己对着干的事情,自他上位以来,这俩兄弟就没少受磋磨,他们院子里的月钱也克扣的厉害,要不是他们的母亲秦姨娘颇老练,兜住了不少银钱,可以时常接济,都成禄和都成康俩人日子过得都不如都成翀手下的侍卫。俩人暗地里恨得咬牙切齿,但又不得不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离了越州,他们谁也不是了。

都御灵将都成禄和都成康的表情表现看在眼里,也看出了都成翀对他们二人的不屑与戏弄,心里一阵嘲讽,都成翀这是自掘坟墓,他以为自封为王,就唯我独尊了?出了越州,谁承认他的王位,恐怕连韩国公这个位置都没人承认,还不知联合兄弟一致对外,但是有功夫磋磨自家人,自毁长城,真是愚不可及。不过,如果不这样,她也就没什么可图谋的了。都御灵想到此,脸上绽开了笑容,一下子就吸引了三个兄弟的视线,都成翀第一个受不了,立刻放过俩兄弟,关切地问道:“妹妹,想到何事如此高兴?”

都御灵柔柔地道:“妹妹为能和几位哥哥重聚高兴,只可惜三姐还有四哥五哥都不在了。”说着,便隐隐有些泪光。

都成翀原本笑着的嘴角瞬间垂了下来,他想起上京传来的消息,关于老四老五出卖父亲的事情,随即冷哼道:“他们不在才是对的,如果在了,那孤这个王怕是要做到头了。”

都御灵收起眼泪,怯怯地看着都成翀,都成禄和都成康俩人头更低了,生怕一个呼吸都会惹到这位大哥的不爽。都成翀看老二和老六俩人更碍眼了,“滚下去,碍眼的东西。”都成禄都成康立刻起身,拜了拜就退了出去,“等下,你们去把后院的净房洒扫干净,否则不许吃饭,全州,盯着他们,吃白饭的废物。”

全州应是,带着俩位爷下去了。

大厅里又只剩他们兄妹二人。都成翀招手:“妹妹,过来。”

都御灵顺从地走了过去,都成翀一把搂过坐在了腿上,“妹妹,跟哥哥说说,上京的事情,还有老四老五那俩个吃里扒外的都做了什么。”

都御灵大致说了一下所见所闻,至于都成亮都成俭俩人做了什么,她确实不知,只把可疑的地方说了出来,让都成翀自己去想象。果然都成翀想象力比她更丰富,几乎立刻便定了都成亮都成俭俩人十恶不赦的大罪,甚至怀疑父亲是不是被他们俩下毒的。

都御灵心想,这哥哥可真会编故事,他们要是能有这么多计谋,估计早把他从世子位上踹下去了,哪里还会可怜兮兮地跟在父亲去当炮灰,估计都成禄和都成康两人都比那俩个城府深,不然这俩位怎么能安安稳稳地在越州当米虫,被罚扫净房和丢命算得了什么。四哥五哥俩人估计最多只敢将父亲的行踪透露给嘉和帝,其余什么也不知道,否则嘉和帝怎么会第二个就射杀了他们,恐怕嘉和帝对这俩人也是不耐烦的很。

不过此刻,都成翀说什么都是对的,想的越毒越好,都御灵抹了抹眼泪:“哥哥,我也不知道,父亲什么也不跟我说,我成日在府里,只知赴宴聚会,真是太不应该了。”

都成翀原本愤恨的脸,瞬间就给融化了,“妹妹说什么傻话,女儿家不在府里,参加参加花宴诗宴还能做什么,父亲疼你,不忍让你知晓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妹妹敢跟着父亲一同前往,已是帮了父亲大忙了。哥哥也感激妹妹的大义。”

“真的?哥哥不怪妹妹独活?”

都成翀本来是怪的,如今哪里还想得起,前些时日,得知她尽然能逃回来时的嫌弃,“怎么会,哥哥心疼都来不及,妹妹吃了许多苦,替哥哥送回国公令,哥哥养你一辈子都不为过。”

都御灵感动地看着都成翀,都成翀闻着她身上散发的香气,再次加深了蛊惑的影响力,俩人说话声越发的低,大厅里只余唇齿相接的声音,宴席逐渐凉透了也无人理会。

门外,听闻两个儿子被罚急匆匆赶来求情的秦姨娘,躲在暗处,看得分明,脸色一阵红白,低啐道:“下作坯子,真够下的了嘴的。”转身离去,边走边琢磨如何用这件事做文章。

秦姨娘是最早跟了先韩国公的,十五岁就做了韩国公的通房,要不是身份所限,说她和韩国公少年夫妻都不为过,国公夫人也是俩年后才入得府,韩国公与秦姨娘的情分,比大夫人都要深厚。其实都成禄的年纪和都成翀一般大,甚至还早了一个月,但韩国公为了礼法和面子,硬是改了顺序,加上之前俩年为了不生下庶长子,频繁流产,秦姨娘生完都成禄就伤了身子,调养了好几年才再次怀孕生了都成康。为了这些,秦姨娘对大夫人还有大夫人的几个孩子,那是恨之入骨的,她总觉得是大夫人夺了她的希望,也夺了她儿子的希望。当年她和大夫人之间明争暗斗,俩败俱伤,反倒是便宜了其他的小妾,一个接一个的生,最后俩人终于缓和,这才有了都御灵都成宏还有都成康三个。不过那时大夫人已经心如死灰了吧,秦姨娘轻笑,她又何尝不是。

秦姨娘没有女儿,所以对于都御灵,她还是有几分疼爱的,所以她没将大厅里的那一幕透露出去,因为这毁不了都成翀,最多只能让都御灵身败名裂。这不是她的目的,至少都御灵的存在对她还有儿子们没有太大的影响。当然,俩年后,秦姨娘为当初这样的想法悔恨不已,这是后话。

都御灵如今的生活,谈不上水深火热,甚至很惬意,都成翀除了没什么道德人性之外,还是挺宠她的,和父亲当初一样,金银首饰,华服美衣,一概不缺,比之她的大嫂,如今的越王妃都有过之而不及,大嫂原本也是可以和她一起说说笑笑的存在,虽未必有多少真情,总好过三姐那般环环绕绕,如今大嫂看向她的眼神多了敌意还有一丝鄙夷。好吧,都御灵不得不接受这样的鄙夷。

都成翀这边,虽在国公府说一不二,春风得意,但对外其实并不好过。如今的越州因为他自立为越王,而被强敌环伺,越州仗着南北俩大天堑,闭关锁国,才得以安全,但这样一来,整个越州就陷入了困境,加上最近干旱,百姓颗粒无收,流民遍地,哀鸿遍野。都成翀在治国这方面,太过年轻,群臣各抒己见,各自为政,吵得不可开交,都成翀既不能协调好群臣的利益,也无法有效的控制越州的旱情,再加上他正大兴土木,修建越王宫,赋税繁重,越州多地已经开始出现暴动了,只不过越州军镇压迅速,才没有不可控制,但危机已显,越州其实也摇摇欲坠了。

都成翀为此焦头烂额,情绪暴躁,越是焦躁,处理的越是缓慢,都成翀最后干脆推翻了桌案,去了内院,舒缓压力去了。恶性循环,政务积压越来越多。好几次,正搂着都御灵准备亲昵一会时,前院总有要事来禀,后来干脆,带着都御灵去了前院,搂着她躲在屏风后听幕僚大臣们禀报要事,幕僚大臣们以为是哪房受宠的姬妾在此,起先有些不赞同,提出了意见,被都成翀打了一顿板子,众人就不在敢多说了,都御灵本来很无语,但随着次数多了,她渐渐来了兴趣,偶尔会试探性的给都成翀一些建议,都成翀原本不甚在意,只是有几回的建议正好对上了点子,换来幕僚们一阵彩虹屁,都成翀感觉还不错,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即便没有兴致的时候,也会让都御灵跟在后头,出谋划策。

都御灵原本只是试探,没想到都成翀居然坦然接受了,一个计划就悄然进行了,等到都成翀开始依赖她的出谋划策时,都御灵开始尝试替他批阅奏折,一开始只是些不太重要的奏折,但一下子减轻了都成翀的政务积压,都成翀还挺乐意的。都御灵这半年以来的乖巧顺从,让他忘了当初他有多么嫉妒父亲对她的疼爱和培养,要不是她是女子,他都怀疑父亲更希望都御灵来当世子。“灵儿,看来还是父亲有先见之明,让你能替哥哥排忧解难。哥哥真舍不得把你嫁出去了。”

都御灵甜甜一笑,不语。

俩年了,都御灵仿佛已经习惯了乖巧顺从,习惯了听哥哥的话,都成翀让做什么做什么,她和都成翀之间,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都成翀也一直忍得住没有动最后一步,这是她最诧异的地方也是最庆幸的,但还有一年就要及笄了,哥哥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疯狂。她需要加快脚步了。

俩年时间,高从一直呆在都御灵内院做个一等侍从,但暗地里却帮着她做了很多做不了的事情,渐渐也能独当一面,负责维持都御灵与军中的联系;都御灵也终于联络上了分散在各处的金刚卫小分队们,百图人机灵,八面玲珑,能说会道,混得最好,已经从南天堑守备军调回都城做了禁卫军下的一个小总兵,这也是都御灵在其中协调的结果,她需要百图给她传递信息,柳江和于大有俩人比较憨直,于大有依旧在南天堑当守备军,没什么大事,也没什么危险,而柳江则过于刚直,被最初的上级暗算,发配去了北天堑,北天堑是苦寒之地,比南天堑要艰苦的多,原本那小头目是想柳江能死在发配的路上的,但百图消息灵通,暗中通知了都御灵,才来得及保住柳江一条命,柳江自此在北天堑安营扎寨,好在北天堑的人事关系相对简单,柳江得以安稳度日,又有都御灵的暗中规划,柳江本身实力不俗,在北天堑稳扎稳打,一步一步地上升。其他四十余人,也都各自安顿,不用再提心吊胆朝不保夕了。俩年的时间,足够他们一干人积累人脉资源,柳江等人利用职务之便,对隶属于他们的军士暗中进行特训和培养,不知不觉间也逐渐聚集了一批军中势力,一批间接能效忠都御灵的势力。

而越王宫内,是的,越王宫终究还是建成了,在百姓的怨声载道声里,落成了。都御灵逐渐从屏风后走出,起初众臣皆惊诧不已,甚至痛斥违背人伦,都御灵遭受了一波骂名,但都成翀也躲不过,大臣们的对都御灵最多是斥责和鄙夷,对都成翀却是深深地失望和不齿,这对都成翀的统治有着不可预估的离间作用,但都成翀管不了也想不到这么多,他这俩年越发的依赖都御灵的,就像嗑药一样,明知会有问题,但戒不掉也就随她去了。因为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都御灵会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因为她是女人,都成翀绝不会想到女人也有帝王之心。但都御灵本就不是原本的都御灵,本就以男子为尊的思想,加上这俩年的顺从压抑,掌控的欲望已经被压缩到极致,甚至有些病态了,在她眼里早已连基本的男女之分都没了,所以她能淡定从容的和都成翀亲密无间,也能躲在暗处搅动局势。唯一的心结就是元凌毫无音讯,曾经都御灵也试探过都成翀,似乎都成翀对元凌的存在一无所知,都御灵眉心一跳,卫凌对都成翀隐瞒了元凌?这是为什么?

在都御灵的无形干涉下,都成翀的人设越发崩塌,和大臣之间越来越远,和庶兄弟之间也已经水深火热,都成禄和都成康俩兄弟受尽折磨和屈辱,对都成翀的怨恨已经达到了顶点。他们还缺一个契机,一个爆发的契机。而这个契机,都御灵已经提上日程了。

都御灵这俩年几乎没怎么见到母亲,尤其是在她和都成翀的丑事算是公开之后,母亲拒绝和她再见面了,都御灵无所谓,反正她对这个母亲的情感本就冷淡;秦太妃,也就是秦姨娘,为了儿子们,安静了俩年,那个想做的文章至今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当事人都不顾礼义廉耻公开了,她还能如何,只能等待一个反击的机会;至于其他前国公的姬妾们,公开的说法是病死了,但实际上,是被都成翀虐死的,都成翀性虐逐渐成瘾,他不能消耗宫女,因为人手不足,他需要宫女维持王宫的运转,自然就将目光放到了父亲留下的那一大群混吃等死的姬妾们身上,而那些年幼的弟弟妹妹们更是命如草芥,没了生母,又得不到照顾,自然就只能等死。

宫内的人对都成翀惧怕厌恶,宫外的人痛恨不屑,而这一切对于都成翀来说无关痛痒,因为他自认是唯一的正统,无人能撼动,都成宏心智不全,根本不具备继承的资格。而这一切正是都御灵乐见其成的,甚至对他更加顺从甚至崇拜,让都成翀迷失在一种自我强大的幻境之中,难以自拔。

全州在经过几次暗害都御灵不成并且被都成翀虐打之后,终是选择向都御灵投诚,“郡主,不知郡主要奴才做什么。”

都御灵笑了,“全公公,你可是宫中第一红人,本郡主哪敢使唤你。”

全州弯腰,“郡主说笑了,如今奴才要是看不清形势,那真是眼拙了。郡主乃人中龙凤,就是使唤王爷也是行得通的。”

都御灵心情不错,所以显得很和煦,“全公公,那你听谁的?”

全州抬头,正色道:“奴才愿意听郡主的。只不知郡主给不给奴才机会。”

都御灵摇头,“你曾经听的是谁的?”

全州看了一眼都御灵,如实回答:“嘉和帝。奴才原是嘉和帝派来越州的探子,因犯了小错得罪了头目,被暗害,净了身,送进了国公府当差,还得继续替嘉和帝办事,那次在书房打翻了茶盘,是奴才故意而为,国公爷大概是看出了什么,所以起了杀心,幸而郡主出现,打断了国公爷,只是之后为何国公爷没在处理奴才,奴才也是不甚惶恐,但奴才也因此没了接近国公爷的机会,所以嘉和帝转而安排了谋害国公爷嫡系的计划。”

都御灵早已有类似推测,闻言并不觉得惊讶:“成宏心智不全是你做的?”

全州摸不清她的态度,小心翼翼地回道:“是,算是,老夫人怀胎时,本想让她流产,没想到老夫人安全地生了下来。”

“你给都成翀用的什么药?”

“逍遥散,不过三年前就断了,嘉和帝死了后,就没人在和奴才联络过,奴才一向是被动接受,所以之后再无动作。”

都御灵猜测父亲之所以没杀全州,大概是为了引出藏在越州的其他奸细,估计早已被铲除,只是父亲没想到全州会拿他的孩子做文章,只以为是来监视他的。

“全州,为何向本郡主投诚?”

全州跪下,说道:“因为只有郡主愿意正视奴才的眼睛,奴才从小被卖给人贩子,被人嫌弃虐待,后来被净了身,更是无人再把奴才看作人,虽然郡主不喜奴才,但奴才第一次感受到被当作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都御灵失笑:“那你还三番四次暗害本郡主。”

全州面皮一红:“奴才愚昧,以为郡主想杀奴才,所以想自保。”

“哦,你怎么确定现在本郡主不想杀你?”

“因为奴才有用。”

都御灵终于认真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全州。“全州,你很聪明,但不可信,所以我不会用你。”

全州慌了:“郡主,奴才可以证明自己可信。奴才愿意告诉您一个消息,这个消息会让奴才没命,全凭郡主差遣。”

都御灵等的就是这句话:“好,说说看。”

全州低声说道:“郡主可知为何王爷至今仍膝下无子?”

都御灵有了兴趣。她以为是都成翀有生理问题。看来不是。

“逍遥散是没有绝子的效果的,王爷十五岁时,王妃也曾怀过,只是不小心流掉了,说明王爷有这个能力,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让王爷失了生育能力,王爷也有所怀疑,所以奴才有回意外撞见王爷召唤了暗卫,王爷让暗卫暗中调查有谁在谋害他的子嗣,但是怪就怪在暗卫始终没有查出原因,甚至连王爷吃过逍遥散这件事都没有汇报。而且奴才还听到一句话,那暗卫建议王爷在郡主及笄时方可。。。动真格,才能有最好的效用。”全州说到这时,有些不自然。

都御灵有些意外,暗卫?卫凌?

所以元凌之事,也隐瞒了?

这就有意思了?元凌说过暗卫叛则死,但隐瞒不是叛,但等同于叛。暗卫,呵呵,看来都成翀真的很倒霉,不得人心到连不能叛的暗卫都有了反叛之心。

难怪都成翀会和她做尽一切暧昧之事,却从不到最后一步,她曾经还以为是都成翀心里残留的兄妹之情,让他控制住了自己,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

只是不知道元凌在其中是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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