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的小姑娘眼睛扑闪扑闪的,抿嘴一笑时梨涡若隐若现,惹人喜爱。
沈绎之轻“嗯”一声:“早上起来做的。”
对面小姑娘瞳仁更亮了。
啊,小哥哥长得好看又会做饭,简直太可了吧!
这样的崽崽想要pick他!
沈绎之微挑了下眉,问道:“刚好我也要去学校,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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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鱼从没想过,如沈绎之这般风光霁月的男人也会搭公交。
每个周三都是山海县赶小集的日子,车上人来人往,菜篮子摆得到处都是,十分拥挤。
一上车,大爷大妈们就相当热情地拉着沈绎之寒暄。
“沈医生上班去啊?”
“上次听了您的话调理身体,我老伴儿最近失眠的毛病减轻不少,精神头也足,真是谢谢您嘞。”
“哟,看你脸色更白了,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改天让我家小子捎只老母鸡给你,都是自家里吃菜长大的土鸡,煲汤喝特别有营养。”
“沈医生……”
众人你一句我一言,车厢里吵吵嚷嚷的。
沈绎之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听着,眸光温润,一看脾气好,有教养。哪怕是白色袖子被抓出几道灰色手印,也一丁点儿都不恼。
时不时还附和一两句,低沉醇厚的嗓音犹如大提琴一般,让人如沐春风。
可惜。
一脸短命相。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他忽然侧过头朝这边看来。穿透过人群,一眼便准确的落在她的脸上。似乎是笑了下,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虞鱼愣了愣,眸子很轻地闭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窗外。
外边车水马龙,思绪却一片空白,就连什么时候下车的都不知道。
一旁,男人还在侧首闷咳,但听声音已经缓和多了。
虞鱼张了张口,话到嘴边还是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沈绎之先开口,催促道:“要迟到了,你快进去吧。”
虞鱼怀疑:“你能行?”瞧他病怏怏的模样,生怕随时两眼一翻,腿一蹬就长眠了。
“放心,我死不了的。”他声音很轻,夹杂在呼啸的风中听得不大真切。
以至于虞鱼根本分不清,那一瞬间捕捉到的一丝丝嘲弄与无奈,是不是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
但她并不是很在意,胡乱点下头,抬脚进了学校。
刚坐下,前桌的小胖子笑眯眯的凑上前来。
虞鱼警惕道:“没钱,不买。”
胖子:“……”
他顿了下,紧接着神秘兮兮的说道:“昨天郊外发生地震了,好家伙,直接给地面震出条百米长的深坑。我叔在警局当保安,此消息千真万确,说不定一会儿就有新闻播出来了。”
经他提醒,虞鱼终于想起昨晚一金刀下去划拉出来的大坑,颇觉得十分棘手。左手狠狠拍了下右手,叫你装逼一时爽。
她微鼓起腮帮子:“那片地有监控吗?”
“当然没有。”胖子翻起白眼:“县里有钱装监控,也不至于红绿灯违规都靠交警们人手一个笔记本了。”
虞鱼心底在咆哮,知道山海县穷,可这也忒穷了点吧?
“我觉得肯定不是地震。”似乎是怕别人听见,小胖子又凑上前一点八卦:“山海县历来就没发生过地震,而且就只震了那么一小块,怎么都说不通。”
“那你觉得是什么?”
“炸药炸的。”
小胖子摸了摸双下巴,瞬间福尔摩斯附体:“地震的地方是县里最大的养殖农场,供应全县的日常肉食。农场主姓莫,早年间的确很有钱,后来沦为资深赌徒,可惜运气又不好,欠了一大笔高利贷。最重要的是,前不久他刚买了份保险。只要养殖场出事,铁定稳赚一大笔钱。”
“这事也是从你三叔那听来的?”
小胖子下颌一扬:“当然,我长大后可是要继承三叔衣钵的,肯定能光宗耀祖。”
虞鱼:“……志向挺远大的。”
小胖子害羞地低下头:“还好啦。”
“……”我就是随口一夸,你还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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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区。
媒体闻声而至,几辆警车停在了农场旁,现场已经被封锁起来不让进。但遭不住那种心思活络的,特意绕了一大圈拍到独家画面。
没到中午,消息已经迅速传播出去,不少人特意赶到现场去看,很快就在县城论坛上掀起轩然大波。可惜山海县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网上愣是半点儿水花也没激起。
倒是虞鱼突然被叫到了办公室。
化学老师头也不抬,两条眉毛拧得拧得死紧,从抽屉里抽出张试卷往桌上一放,厉声斥责:“你在上面乱写什么啊?下午三班要随堂小测,害我大中午还得去打印店重新复印一张。”
虞鱼一脸无辜:“试卷发下来,不就是给我们用的吗?”
“当然不是,你们这些搅屎棍用什么用?纯粹是浪费资源!”化学老师语气里满是厌恶,仿佛多说一句话就是浪费生命,“算了,念在你是新来的份上今天不跟你计较,下次注意就行。”
虞鱼也不恼,疑惑的问:“老师,什么是搅屎棍?”
“搅屎棍就是字面意思,烂泥扶不上墙,懂?”化学老师烦躁地抬起头,对面的小姑娘唇红齿白,一脸的天真无邪。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清澈见底,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蹙着眉心,脸色微微狰狞……
四个字,又老又丑。
而对方,花季年华。
化学老师的脸色愈发阴沉,心头鄙夷道:除了长得好看点一无是处。“你回去吧。”似乎是不想看到她,随意地摆摆手让她走。
虞鱼出了办公室,眼角余光扫到其他老师,脸上明晃晃的写满了鄙夷。谁都不乐意教十一班,费力不讨好,年底还没奖金。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心底有些不是滋味,矫情地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一句话——没有谁生来愿意当个差生,但被所有人放弃之后,也就没了救赎。
外头阳光正好,和煦的暖光透过云层洒落大地。
虞鱼摇摇头,捏了捏手指骨,才把脑海中那些冒出来的、不合时宜的疯狂想法压下去。
等出了门外,又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