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念还没拿定主意接下来该如何,静文已经回来,手上还端着刚做好的冰沙。
“夫人,江先生不见了。”
舒念快步走到后门口,望向秋千和凉椅处,果然空无一人。
主仆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奇怪。
他什么时候走的?来得神出鬼没,走得也悄无声息,难道他来这一遭,单单为了吓自己一场?
舒念百思不得其解,望了静文一眼,她立马将冰沙放在旁边的小桌几上,麻溜地奔向大门处。
盯着刚才江潮生坐过的椅子,出了片刻神,随后收回视线,转身时瞧见刚才的冰沙,眼皮一跳,她迈步过去,端起来,舀起一大勺,塞入嘴巴,丝丝凉凉的感觉,由喉咙滑入食道,随后奔入胃中,整个人都仿若凉了下来。
静文气喘吁吁跑了回来:“赖叔说了,是他开门让江先生进来的,人刚走。”
舒念叹口气,没说话,钱家义对待江潮生那般殷勤,赖叔不可能看不见,而且他也是钱家出来的人,从来只当钱家义的差,至于别人,不怎么看在眼里,如此这般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我跟赖叔说了,先生不在家,这样随意放一个男子进门很不合适,就算要让进门,也得跟咱们说一声,赖叔可能也是一时疏忽,没想到那么多。”
舒念低头拨弄着杯子里的冰沙:“回头你去跟赖叔说一声,年纪大了要是当差觉得累,可以来跟我说,我准他还乡。”
静文眨眨眼,点头说:“夫人放心,我晓得分寸。”说罢便又走了出去。
舒念转身上了楼,边走边吃着冰沙,静水出来收拾茶壶器具,瞧见了,跟在身后提醒道:“夫人,您这几天就要来月事了,还是少吃点吧,当心不舒服。”
舒念停住脚步,咽下嘴里的冰沙,点头道:“好,不吃了。也真是奇了怪了,越是不能吃的时候,越想吃这种东西。”
舒念将冰沙向后一递,静水赶紧接过去。
“赏你,又便宜了你这张嘴。”
静水嘿嘿笑:“多谢夫人疼爱。”
晚上钱家义很晚才回来,原本以为舒念已经睡下了,见到她的书房里还亮着灯,便小心敲门,听到她回答:“进来。”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舒念放下手里的书,起身:“睡不着。”
“怎么了?”
舒念皱眉:“你喝酒了?”
钱家义下意识低头检查身体,又举起袖子闻了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这去洗洗。”
“昨天你带回过家里的那个江先生来过了,上午。”舒念看似随意地提起。
“哦,我知道,下午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听他提过。”
舒念再次皱眉,钱家义解释道:“我打电话约他明日一起吃饭,他便说起来了,原本以为我刚回来会在家休息两天,所以想过来找我一起去打球,结果没想到我不在家。”
舒念没再说话。
“明日你也一起去吧,他还特意叮嘱过。”
舒念望着钱家义:“你们二人吃饭,我何必跟过去?”
钱家义连忙说:“我知道你向来不爱这类应酬,我也很少勉强你出席,更知道你不喜好生意场上那些酒色之徒,不过这次说好是简单吃顿家宴,江潮生点名说要带家眷,我也不好推辞,你就当是陪我,给为夫些脸面。”
舒念思虑着如何回复,钱家义酒劲上涌,胃里一阵翻腾,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我让徐妈妈去给你熬点醒酒汤。”舒念只得先照顾他的身体,钱家义点头,指着卫生间说:“我先去洗洗,浑身味道,太难闻了。”
舒念在他身后轻声说了一句:“以后能少喝点酒就少喝点吧。”
不知道钱家义听见了没有。
江潮生定的吃饭的地方,福口居,舒念心里着色半天,总算他吃饭的品位不差,选了这个地方。
两人到达指定的包房时,江潮生已经先到了,钱家义快步上前,连连告罪:“来晚了,让江兄久等了!”
江潮生朗声笑着:“哪里,是我早到而已。”
随后看向舒念,笑了下,问道:“来了?”
舒念浅浅一笑:“江先生好。”
落座后,舒念往江潮生身旁的空椅子位置瞧了好几眼,引起了钱家义的注意,他也看过去,察觉出不对劲后笑着问:“怎么江兄今日未带女伴呢?”
江潮生似乎毫不意外两人会这般问,不在意道:“我刚回来青城,哪来的女伴?再说,家宴,带着外人也不合适,免得你们俩不自在。”
舒念和钱家义都浅然一笑,不予评价。
开始点菜,江潮生越过钱家义,直接问询舒念,有什么想吃的。
钱家义也看向她,追加了一句:“想吃什么?”
不待回答,江潮生忽然说道:“家义,这就是你这个做丈夫的失职了,怎么自己的老婆喜欢吃什么都不清楚?”
舒念抬起眼帘看向他,钱家义正望着她,于是又转过去对他淡淡一笑。
“我平时口味比较清淡,没什么特别喜欢或者不喜欢吃的东西。”
钱家义也附和道:“是,我平常在家吃饭时间比较少,每次吃饭念念都是按照我的喜好准备的,迁就我多一些,这点还真是我疏忽。”
江潮生向后靠了靠,拉远了眼神,忽地笑笑:“那今日的菜就让她来点吧,怎么样?舒老师?”
最后一句是看着她问的,‘舒老师’这个称呼一出来,舒念心头一紧,她望了一眼江潮生,神色谦恭:“福口居的饭菜都不错,我没有什么忌口,还是江先生定吧。”
钱家义也附和道:“对,福口居的菜做得都挺不错,还是江兄点吧。”
江潮生就笑笑,也不接茬,径直将菜单递到了舒念面前,像是全然没听到他们二人刚才的话:“看看,想吃什么。”
舒念没有接过去。
钱家义这才看向舒念,小声道:“既然江兄不见外,咱们就别客气了,你先点几个自己爱吃的,我们再看,若是不爱吃,另点几个就是。”
舒念边轻声说着“好”一边才接过了菜单,低头看了起来。
包房外有人敲门,江潮生应了一声“进来”,原来是饭店伙计,点了点头说:“有人打电话找钱家义钱先生,说是厂里有急事。”
钱家义生意繁忙,有时候回到家后又要出门,怕有人打家里电话找不到自己,便会留下要去地方的电话,以便家中人转达。
舒念放下菜单,跟着起身,钱家义安抚她道:“无妨,你先点菜,我去去就回。”
随后转向江潮生,不待开口,他就说:“去吧,看有什么事。”
钱家义随即出了包房去接电话。
“坐吧。”江潮生对着面露忧色的舒念示意。
“之前听家义说起过,你们少数几次外出吃饭,来的都是福口居,我猜着,你应该喜欢,所以将地点定在这里。听你刚才对这里的评价,还好,算是没选错地方。”钱家义刚走,江潮生毫无征兆地突兀说道。
舒念刚坐稳,听到他话之后,牵强一笑:“劳烦江先生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