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一章 父亲的背叛(1 / 1)百里潮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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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念回到了娘家,站在门口却犹豫了,她不知道进去后自己该怎么办,这么贸贸然地回来,又不是逢年过节谁的生辰,大家肯定都会觉得奇怪,追问起来,要将今日之事告诉家人吗?还是隐瞒下来?

她只是不想回那个她和钱家义共同的家,此刻站在大门前却发现自己考虑不周。

自问做不到谈笑风生,却又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婚姻如此早就要夭折。

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进去,此事她还没拿定主意该怎么办,不想过早让家人知道,徒增烦恼。

毕竟是自己二十多年的家,附近都是熟人,怕被碰到,舒念低头快速穿过一个街口后,才放慢了速度。

走走停停,漫无目的转了好久,直到腿肚传来疲乏的痛楚,她才停下来。

举目四望,却无可去之地。

想要回家去,心里又戚戚然,舒念咬着牙,开始痛恨自己的懦弱。

做错事的又不是她?凭什么要她在外流离辗转,心惊胆战?

路经一简易茶水铺,舒念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挑了个靠里的凳子坐下,双腿开始打颤。

店家热情上前,舒念要了一壶凉的大麦茶,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拎起壶,里面已经几乎没有水声舒念又缓缓地放了回去,没有继续给自己续杯,茶杯没有放下,依旧拿在手里,轻轻转着。

兴许是她一个人不言不语,只闷头喝茶,兴许是她坐得时间太久了,老板忍不住上前又问了一遍:“小姐,要不要给您再换一壶?”

舒念摆手,拒绝了老板的好意,她已经喝得够多,不想再往肚子里灌这些凉茶了。

付了钱,老板点头接过去,刚要走,舒念又叫住了他,又递过去两张钱,老板忙问:“您是还要点什么吗?不喝茶,我们店里有小点心,要不,您尝尝?”

舒念摇头拒绝:“我就再坐一会儿,耽误你做生意了,所以多付一点钱。”

老板赶忙将钱递回去,急得直摆手:“那怎么行?您愿意坐就坐着,这是看得起咱们小店,平白收钱可要不得。”

舒念摆手不想同他多做争执:“你是小本买卖,我也是图心安,收下吧,也不用过来伺候,我不要吃的也不要茶水,就一个人在这儿待会儿。”

老板瞧得出来她心情不佳,精气神也不好,便识趣接过钱退下,没多一会儿,老板又过来,手里拎着一壶温茶。

“小姐,又给您泡了壶茶,给您放这儿了,我这就走,再不来打扰您。”老板放下茶壶就忙不迭离开,忙别的去了。

舒念望了一眼茶壶,随后将头扭向窗户,看着街面上的人来人往,太阳已经下山,余晖尽数抛洒开来,西洋式的红瓦屋顶和中式传统的青瓦灰墙,通通被染成红澄澄的一片金。

又坐了一会儿,街灯三三两两亮起,此处并不是主路,街灯不似那么多,只在街角路口有,隔着老远才又有一两个,一条街从头至尾望去,也没有多少。

归家的人行色匆匆,烟火气息渐渐从两旁的楼屋里飘出,让人闻了胃口大开。

就连舒念身处的小小茶铺,此时客人也只剩三两人,多数都已离去。

老板还在前面,一边擦拭着桌子,一边留意着门口有没有新来的客人,还要照看坐着的客人有什么吩咐,老板娘已经到了后面,很快传来炒菜的声音,油烹生菜的响声阵阵传来,舒念心头忽地被抽紧,悲从中来。

幼年时候,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家是最幸福的,父母和善,几乎从不吵架,母亲是那种贤惠的妻子,尊重并遵从丈夫的一切意愿,以前她小,看得不分明,渐渐长大了,才发现,母亲不想遵从也无法,因为父亲从来不同母亲商议,甚至于说话都很少。

父亲回到家里,母亲会伺候周到,照顾殷勤,父亲难得会赏个笑脸,平时虽不板着脸,却也很少同母亲说笑,多数的耐心和笑容都留给了他的孩子们。

母亲总说父亲就是这样的性情,其实待她很好。

舒念对此也深信不疑,直到她考上大学后,与同学们一道出去玩,热闹的街道,对面商店的玻璃后,她看到了另一个女子挽着父亲的手,二人有说有笑,姿态亲昵,正在挑选着什么,女子看得认真,时不时要说上两句,父亲都会侧耳,维持一副迁就她的姿态,去听她说了什么,随后会说上几句话。

这样的父亲,对他来说是陌生的。

过年时分热闹的氛围丝毫没有感染到舒念,她只觉得曾经的和睦假象一瞬间被撕碎。

很快,父亲同女子挑好了东西,是几件时髦大衣,二人拎着东西上了车,消失在街角。

忘了自己是怎么飞奔回家的,那时的她年轻气盛,藏不住话,她找到母亲,和盘托出,连连质问,意外的是,母亲竟然一直知情。

这么多年她到底是怎么做到不闻不问,默默压抑下所有的不满的?父亲呢?就这般践踏母亲的真心吗?舒念的愤怒无法克制,不顾母亲的劝阻,在父亲回来之后大吵了一架。

父亲并未否认,简单解释了几句,便不欲多谈,而且还谴责舒念作为一个晚辈如此置喙长辈的事,顺带责备了没有教好她的母亲。

母亲脸瞬间白了,急切切地颤声阻止舒念再说下去。

看着母亲这般委曲求全,舒念更是怒不可遏,可不待她再说什么,父亲却已经离开,母亲瘫坐在地,失声痛哭。

舒念不明白为何母亲要这般懦弱,按照她的所想,应该去找父亲要个说法,并且尽早解决这个局面。

她还在不停想着对策和办法,母亲突然大声呵斥道:“够了!别说了!”

舒念愣在当下,自记事起,这是第一次听到母亲高声说话,平日里她连对待下人都是和和气气。

舒念不满,还要争辩,母亲却像是耗尽力气瘫软在地,无力说道:“早些年我无意间得知后,你父亲就告诉了我实情,他没有骗我,也答应过我,绝不让那个女人进门,我,和你,还有你大哥,只有咱们,才是这家里的主人。”

那时母亲要买衣服,有一家店,式样是从欧洲定制的,时髦洋气得不得了,店里的服务也是顶级的,每一个客人都是贵宾待遇,有专门的人负责,年节生辰还会送花篮,表示重视,当然价格也很贵,母亲平日不舍得去,只每年过生日和过年的时候两趟做两身衣服,有一次逛街正好到了附近,母亲心血来潮,想进去看一眼,结果一进门,侍应生就笑着对她说,父亲定制的衣服已经送到了,打了两次电话都没有找到人,正好她来了,可以带回去。

侍应生是认识父亲的,母亲自然欣喜若狂,以为是父亲为母亲准备的惊喜,结果拿起衣服在身上比划的瞬间,母亲就清醒了,她忍耐着,说带回家慢慢试,便离开了。

父亲回来当夜,母亲便将衣服还给了他,却什么也没问。

没有问,这件曲线玲珑的衣服是为谁做的?她是谁?为什么父亲会对侍应生说为他的太太定制衣服。

母亲早已生育过两个孩子,身材不比少女时纤细,而且素日喜欢的款式也很素雅,颜色很清淡,这件突出腰线又炫彩夺目的洋装,不可能是给她的。

父亲接过衣服,不满问道:“怎么在你这里?”

话语中气十足,丝毫没有被抓包背叛妻子的愧疚和理亏之意,反过头来,倒像是母亲做错了事,冒犯了他。

母亲解释了原由,越说越委屈,忍不住哽咽起来,前来上茶的丫鬟见到,吓得愣住,赶忙退了出去,父亲察觉到,有些不耐地皱皱眉,似是不满母亲竟然在大厅里就哭了起来,遂将裙子搭在胳膊上,整理了下,平静地说:“回房里说吧。”

回去后,父亲并没有隐瞒,也没有撒谎,他坦白,承认了母亲的贤惠和称职,无论是作为一个妻子还是作为一个母亲,只是他人到中年,想要一个能说说话的知心人,在繁忙生意过后能有一朵解语花,慰藉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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