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她一度以为宁许巧会是她的大嫂,那时候舒青阳虽然没有跟她多说过什么,但是对宁许巧的那份深情她看得出来,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两人分开了,没有走到一起,自家大哥当时消沉了好一阵子,虽然他掩饰得很好,父母只当他是工作太累,可舒念看得清楚。
再后来,没多久,大哥就听从家人的安排娶了如今的大嫂,俞凝素。
舒念私下问过他,确实已经忘记了宁许巧吗?
当时舒青阳只说:“我同她已无希望,日后不要再提她了,免得你大嫂无意间听见多想。”
那时候舒念以为,大哥是真的走出来了,真的接纳了大嫂,所以才将她的感受放在心上。
只是后来,舒念才明白,大哥那不是放下,恰恰是因为没有放下,所以才不敢去触碰,甚至不能听到她的名字,怕自己会忍不住。
郑氏和舒正则都十分生气,宁许巧与她多年朋友,双方家人大大小小的场合里都见过多次面,没想到她竟然做出这种事。
一家人又说了一番,无非是想办法解救钱家义,无论如何,他都是舒念的丈夫。
要么就是谴责完宁许巧,又劝她放宽心,以后好好过日子,钱家义不是坏人,肯定是一时糊涂,要她不要太过计较。
舒念对前一个问题回答得很详尽,钱家会想办法,这个不是问题。
对于第二个问题,她直接反驳:“现在已经不是我想不想继续过下去的问题了,在我还没想清楚地时候,钱家义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在我和宁许巧之间,他是要保宁许巧而舍弃我的,这样的人,你们还要我忍,让我怎么忍?钱家义肯给我机会吗?你们就算不了解宁许巧那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性格,也该知道,我不愿过这种窝囊的日子吧?”
俞凝素已经不怎么说话了,只在一旁不住安抚着每一个说到激动之处的人,力争让局面不要乱。
舒念满是感激地看着她,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大嫂,也打从心眼里希望大哥可以善待大嫂,与她和和美美,只是,世事难周全。
舒正则是老派的男人思维,他又是长辈,对于晚辈的情情爱爱他并不在意,他更多在意的是双方的家族荣誉和名声,以及实在过日子的事,劝了几句,舒念根本听不进去,还顶了几句嘴,说到最后,舒正则被气得甩袖离开。
郑氏低声劝解:“念念啊,咱们是女子,女子以夫为天,不要事事太好强,会吃苦头的,这事你爹会为你做主,即便家义他糊涂做了错误的决定,让你爹去找你公公谈,以咱们两家的交情和来往,他们断不会支持宁许巧的,关键是你要拿的住家义,想办法让他把心思放在你身上。”
舒念听着母亲一套一套的说辞,又完整听起来又有道理,心里止不住地冷笑。
见她神情不对劲,郑氏也有不满,轻声训斥道:“娘跟你说的话你到底记住了没?听进去了吗?”
舒念点头:“听见了,但我不会去讨好钱家义,他心思放在哪里,以后都同我无甚关系。”
郑氏不悦:“那你到底想怎样?家义的脾气我也有所了解,你若跟他硬着来对着干,哪个男人面子上能下得来?他要是跟你离了心,你们以后还怎么过日子?”
舒念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下自己的母亲,郑氏被她清冷的眼光一扫,止不住寒了下,只听舒念冷嗤一声:“我压根就没打算再跟他过日子了,也许,在发现他跟宁许巧的私情后,我还一时拎不清,迷糊了半天,但当我知道,他毫不犹豫为了宁许巧只身犯险后,还给绑匪划出道道来,让他们来骚扰我,分毫没有考虑过我的恐惧和无措,也没考虑过我的难处,我就再无一丝一毫想要跟他过下去的心了。这样的男人,心不在我这里了,我留着有何用?来伤我心的吗?即便我再贤惠再深情,他要变心,我也拦不住,难道要我卑躬屈膝在他身边讨生活吗,求得一点青眼吗?娘,这种话自欺欺人便可,就不要再拿来哄我了吧?”
郑氏脸色巨变,看了看舒正则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俞凝素,似乎埋怨舒念在大嫂面前说这些话,但最终,她还是更多因为舒念说中了她的难堪。
“你大了,父母都难做你的主了。”郑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没再说一句话,只面色灰白地起身离开,俞凝素颇为担心上前搀扶,被郑氏轻轻推开,示意她不必。
舒青阳见父母双双被她气得离开,怒气冲冲道:“你怎么跟爹娘说话的?”
舒念表情淡淡的:“我只是说了实情,怎么,难道一家人在一起也难说句真心话了吗?”
舒青阳不悦道:“你别混为一谈,我是这个意思吗?”
“爹和娘劝我忍,我怎么忍,过日子的是我,憋屈的是我,受到屈辱的也是我,又不是他们,话说出来当然轻巧,真正做起来才难。”
舒青阳怒道:“爹娘是那种不管你死活难受与否的人吗?说话要有良心!”
语调拔高,吓了俞凝素一跳,她赶忙上前劝阻,被舒青阳拦住:“莫要劝我,我们兄妹的事让我们自己说,你先回去吧。”
俞凝素开始还不肯,但见舒念也对她使眼色让她离开,心里想着,也许舒青阳要教训妹妹,不便当着她的面,免得让舒念下不来台,或者以舒念的脾气,二人要吵起来,有她在,也显得难看,衡量一番后又嘱咐了一番才离去。
舒念这才解释:“我没有说爹娘的不好,我只是不想再去讨好一个根本心思不在我身上的人。”
舒青阳不赞同道:“你不去试怎么知道家义不会回心转意?人这一辈子,谁还没个迷失心窍的时候?只要能摆回心思就行。”
舒念一听就乐了,讥讽道:“你也是男人,你难道不知道,一个男人若是心里没一个女人,任凭这个女人掏心挖肺也白搭吗?”
舒青阳顿了下,舒念继续说:“即便最后感动了,愿意回心转意了,不过也是因为良心使然,也不关乎情爱,谁知道能维系多久?大哥,这点你不是最清楚吗?大嫂对你难道不好吗?”
舒青阳面色变了变:“现在是你说你,你混扯什么?”
舒念冷哼一声:“我在讲道理。”
舒青阳瞪她,没有出声。
舒念无奈笑笑:“何况,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宁许巧的魅力吗?一个男人只要心里有了她,又还能装下谁?”
舒青阳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莫要在这里论长短,抓住我的过去没完没了,我说过,我已经放下,我知道你读了书,思想洋派,但再接触新鲜观念,也不要忘了咱们讲究的一个和字,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说得就是这个道理,你总不能为了置一口气不管不顾闹大了,让两家人把面子都丢光吧?”
舒念冷冷说道:“面子有那么重要吗?”
“你难道就不担心日后的生活?你知道旁人会怎么看你?”
舒念不为所动:“我只知道,我不要再像娘和大嫂这样憋屈地活着!”
舒青阳愣住,过了一会儿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